雅各布眨眨眼,收紧了环着她的手臂,打趣道:“你指什么?比如明明说好了糖分摄入量不准超标,你又半夜偷吃冰箱的蛋糕?”
薇尔莉特大惊失色,瞪圆双眼瞅着雅各布:“你怎么知道!”看到雅各布似笑非笑地挑眉,她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不打自招了,心虚地辩解,“也就那么一次两次……”
雅各布不说话,继续盯着她。
“……五六七八次……这不是重点!好哇,你扯开话题是不是默认了!你也觉得我虚伪吗!”某人急中生智,把脱轨的话题重新拉扯回来,却没有了刚才的忧郁愁绪,倒更像小孩子赌气撒娇。
雅各布其实已经明了她纠结的点是什么了,习惯地抱住恋人顺毛,脸上的笑容颇有些宠溺:“如果你算虚伪的话,一边说要守护福克斯,一边还叫你遇到危险就跑的我岂不是更虚伪?”
薇尔莉特一时语塞,找不到理由反驳,气呼呼地鼓起脸:“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雅各布反问。
薇尔莉特大脑飞速运转:“……你只是担心我,而你自己从来不会临阵脱逃!”
“难道你临阵脱逃了?我记得上次那个最难搞的咒灵最后是你一个人解决的。”雅各布的声音轻却有力,一字一句敲进她心里,“这次也是,你想办法救下了一个无辜的女孩。你比我们更有办法,你救了很多人。”
薇尔莉特沉默了一会儿,才惆怅地叹了口气:“但还有更多人本不应该死去。”
雅各布这次没有再笑了,他捧住薇尔莉特低垂的脸,认真和她对视:“如果你在意的是这个,那我得承认,你或许是有些傲慢了。”
他说:“你以为自己是个无所不能的超人,你想成为拯救所有人的英雄。”
薇尔莉特被他说懵了,本能地想要反驳,谁说她想当英雄了?她只想当一条咸鱼!要不她干嘛跑福克斯来驻守?去大城市不是能消灭更多咒灵吗!
雅各布一眼就看出她想说什么,但没有给她辩白的机会,用温柔的声线毫不迟疑地直击核心:“你说你不愿意当英雄,因为你知道这并不现实,你会权衡利弊,找出更好的解决方案。可你潜意识里又希望自己是个英雄,所以你责怪不能拯救所有人的自己,你甚至贬低自己。”
薇尔莉特张了张嘴,条件反射地想否认,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雅各布说的有道理,但这不代表她就会毫无芥蒂地接受他的揭短。她有点委屈,说实话在问出口前她也不确定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但肯定不是现在这样——理智的、中肯的——真见鬼,她甚至还得承认他说得对!
她自暴自弃地拉下雅各布的手,吸了吸鼻子:“好吧,没错,你说的是对的!我就是这么虚伪!表里不一!现在傲慢的咒术师小姐想休息了,你可以回去了!”
雅各布才不会走呢,送命题回答到一半就被迫交卷,这跟直接0分有什么区别?!
他死皮赖脸地箍紧了胳膊,把薇尔莉特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不顾她怒目而视,坚持说道:“等等!我可不是在说你的坏话!正相反,我就是喜欢你这样!”
薇尔莉特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杰克!!你想坐一回龙卷风出去吗!”
雅各布被她色厉内荏的模样逗得噗嗤一笑,又在她的死亡凝视下收回了笑容,他认真地说:“噢不,我是说真的,你为什么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呢?难道等待吸血鬼军团出击的决定不是我们三方一起定下的?咒灵你可以应付,但那么多吸血鬼新生儿一起上呢?难道你不会受伤,甚至可能……失去生命吗?”
他说到最后顿了一下,低头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恋人,埋头在她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完剩下的话:“我不知道你们学校的老师都教了些什么,可我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不需要一个16岁的女孩去当拯救所有人的英雄,世界上也没有人值得你牺牲自己去保护!你要好好地活着,就算虚伪也没有关系……”
他的声音轻轻的,像一根缓缓落下的羽毛,落在了他珍爱的少女心上。
薇尔莉特恍惚中想起了很多,那个比她大三岁却在毕业前夕死于任务的学姐,她们曾经为了找一家蛋糕店,一起绕着纽约走了十几个小时;刚进海尔波时带过她出任务的前辈是个女儿奴,后来听说他在咒灵事故中没能救下女儿,不久后就在另一场事故中牺牲了……
每一个咒术师都要经历别离和牺牲,也都要习惯这些,保护普通人是咒术师的职责,即使是家人和朋友也都做好了他们不知何时会在任务中死去的准备,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好好地过。
她一直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所以决定跑到偏远的福克斯当一条咸鱼,领着一样的工资干着最少的活儿。现在却发现原来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些口号洗脑了,潜意识里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拯救所有人的英雄。
雅各布说得对,这真是一种太过傲慢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