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要回京了?”
“边军换了统领,大殿下只带了贴身护卫回京。”
“这么多年怎么忽然把他给调回来了。”李承泽歪着脑袋,站在那张巨型棋盘上,思忖着庆帝这突然的调动。
“听说要成亲,北齐大公主要和大殿下联姻。”李承泽闻言,眼光流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感慨:“就这么把一辈子给定了。”
“毕竟是个公主嘛。”
“咳,我还在呢。”叶声儿从一旁的纸堆里抬起头,活动了一下僵硬发酸的胳膊,看向旁若无人聊事的主仆俩,“你这话说给我听的?看起来对我俩婚事不满意啊。”
李承泽并不理会她的故意找茬,对着她面前的纸张仰了仰首:“书抄完了吗?别想趁机偷懒。”叶声儿见心思被看穿,直接耍起无赖:“我手酸啦,写不了了~”
他轻笑跳下棋盘,月白的衣袍堪堪遮到脚腕,赭石色的裙摆下赤着的足若隐若现。他步子散漫,在叶声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眼神中走到她边上:“说知道错的是不是你?说认罚的是不是你?现在做这副样子又是什么意思?”
叶声儿痛心疾首:“可你没说惩罚是抄书啊!”她把那厚厚一本书举到李承泽面前,“让我抄《红楼》,你怎么那么狠心啊!”
他越过叶声儿举到他面前的那本书,把她面前刚抄写的拿到眼前,眼尾上挑,表情得意:“有人说这《红楼》是酸书,可我却觉得极好,想来,那人得抄上一遍才能懂其中奥妙。”
“你倒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声声还是快抄吧,抄不完明天又得在我这呆一天了。”他把纸稿放回她面前,回到棋桌旁,拿起桌上的圆环套起棋人来消遣。
“听你这语气,不是很想我来啊?怎么,真不满意这婚事啊?”自己调侃是一回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叶声儿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
“哎呦,那哪能呐。”他语气惶恐,手里把玩的动作却没停,“我是怕叶小姐困在我这小地方耽误了和别人见面。”
她闻言一脸懵:“这是哪的话?”
李承泽佝着身子投圈,侧过脸分了缕视线给她:“弘成给我传信,说你在抱月楼认识的一个姑娘在你不见了之后,在楼里寻死觅活的,袁梦怕她是你什么重要的人,也不敢动手,等着你去见她一面呢。”
“金巧,啊,我忘记和她说一声了。”叶声儿想起那苦命的丫头有些担忧,思绪一转抓住了他话里的袁梦,“你和抱月楼还联系着呢?太子和范闲可都注意到了。”
他漫不经心:“我们那天唱的那出省去不少闲言碎语,但他俩人精似的,肯定已经猜到抱月楼是我的手笔。”
“猜到归猜到,总归没有实质证据,你趁早弃了这步棋,别被抓到实证,他们也没招。”叶声儿撑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气定神闲的人,“你不放抱月楼……还有后手?私卖人口的脏水不是你的目的?”
“是。”他终于是把手上的圈都套完了,就地转身往那棋桌上懒懒一坐,“但只是其一。”他勾起嘴角,看向虚空的眼神像是锁定猎物的猎豹势在必得。
叶声儿看着他自信的表情,悠悠开口:“其二不会是范若若吧?”李承泽脸上的笑一下凝固了,接着变成了一片空白:“你怎么知道?”
“猜的,看来猜对了。”他诱骗范思辙开青楼明显是冲范家名声来的,暂时动不到范闲,范建又弄不动,那只能是范若若,“我劝你别,范闲对范若若的看重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你也别把范闲对我的敌意想得简单了。”他说的风轻云淡,但到底有多少忌惮和不甘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想简单了?他们的冲突什么时候变复杂了。出京之前表面关系还是好的,就算是范闲出使北齐后知道了长公主和李承泽勾结,也不至于直接就撕破脸。不过,就范闲提前回京和太子合作这件事来看,他和李承泽的关系确实有蹊跷。
“你除了抱月楼还做什么了?”
“杀范闲。”
“杀范闲算什么……杀范闲!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就你进抱月楼那几天,范闲的死讯全京都传遍了,是我让谢必安杀的。”她进了抱月楼大多数时间被关在后院,堪称与世隔绝,这范闲的死讯她是一点不知道:“不是,可是那天楼里那个不是范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