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声儿今天要出门去一趟书局,昨天范思辙找人来告诉她办公室装好了,她想去瞧一眼。结果行至半道,发现必经之路又被清了。长街空巷,不见一人,只有一座突兀的亭子。
嗯,又遇上皇子出街了。
叶声儿站在街口,进又不行,退又不甘。过去吧,李承泽和范闲这架势明显是私聊,她贸然闯入也太冒昧了。但话又说回来,这街又不是他李承泽家的,凭什么他要聊天就不让别人走道,自己家不能聊?这么一比对,他更冒昧。
而且她突然意识到,不管是知道他是木三水之前还是之后,每每两人碰上,总是她想着绕道。可要深究,理亏的又不是她,她总逃什么?被算计的是她,自我愈合的是她,调节完了一句怨言没有、还要默默帮他想出路在哪的也是她!
再看看某人,每次见面都和没事人一样,还理直气壮地问她为什么不写信了?做了坏事一点都不心虚不说,还能倒打一耙,半夜爬“被害人”的车骂“被害人”薄情寡义,然后第二天什么都忘了!她上辈子欠李承泽的吗!
叶声儿越想越郁闷,今天这路她还就非走不可了。
突然,一柄剑抵在她面前——谢必安。
“殿下在和范闲谈事,叶小姐改道吧。”此话换来叶声儿一个怒视。
谢必安有些疑惑,平时走道上遇见都绕道的人,今天清街封路她反倒要硬闯了,还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
他当然不知道,叶声儿此时心里愤懑得很,连带着对他也升腾起一股怨气。
“和李承泽写信的人是我你知道吧?”
“……”
“其实第一次见面你把剑架我脖子上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吧?”
“……”
“你和李承泽都知道我,但还假装不认识我,然后一起耍我是吧?”她忽然警觉,“你们不会还暗中监视过我吧?”
“殿下谈事专心,叶小姐从旁边悄悄过去也行。”谢必安收剑,他觉得再拦下去要出事。
她瞪他一眼,直直朝亭子走去。
“范闲,二殿下也在呢!”
李承泽闻声,诧异回头,看到了似笑非笑的叶声儿,还有躲避他质询目光的谢必安。
“我来得不巧了?”叶声儿缓步走近,轻声细语嘴角含笑,不像上次宫门那次故作恭敬疏离,但李承泽心里依然有点慌慌的。
“你说话怎么酸了吧唧的,最近《红楼》看多了?”范闲吐槽。
经他一说,李承泽恍然大悟,他说这熟悉感哪来的,贾宝玉每惹林妹妹生气,林妹妹都是巧笑嫣然但话里带刀。所以她这是……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有些暗喜。
“切,你那酸书除了某些人谁稀得看。”范闲和曹先生连带着也被刀着了,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控诉她,怎么无差别攻击呢?
而她话中的“某些人”此刻正噙着抹笑,仰面望着她:“来得巧,我正寻了处空气宜人,风光难得的好地方,小叶姑娘要不要留下一起欣赏欣赏?。”
少年真诚的邀约让叶声儿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看着他那试探中又藏着些小心翼翼的眼睛,她莫名其妙上来的火又莫名其妙地消了。哎……不管是二皇子还是木三水,她终究是栽在李承泽手上了。
“不用了,路过而已。”她最终还是放弃了找他“报仇”的想法。
“哎不,你等会儿,我一会儿有事和你说。”这次拦下她的是范闲。
李承泽招手,一旁的下人机灵的上前在叶声儿身后又铺了张坐垫。叶声儿见推辞不得,就安稳坐下了。
一人喝酒,一人吃葡萄,对坐的两人一时竟都无言。
“呃,如果碍着两位聊天了,其实也不用勉强,我可以先走。”她记得她来之前两人聊得挺欢啊,她坐下怎么就没声了。
“怎么会,我们就是闲聊。”李承泽出言宽慰。
“是啊,殿下刚刚还和我感慨,说世上庸人碌碌,知己难寻呢。”范闲择了颗葡萄吃下,证明李承泽所言不假。
李承泽脸上的笑一僵,缓缓转头向范闲望去,范闲回以一个“不必客气”的憨笑。要不是他确定他和叶声儿的关系没人知道,他真怀疑范闲是不是在故意挑拨。
睨了范闲一眼,李承泽将那盘葡萄从靠近范闲的位置推到叶声儿面前,话题转移的痕迹十分明显:“小叶姑娘吃葡萄。”
叶声儿知道李承泽和范闲说那些不过是为了拉拢,但他这心虚讨好的样子,她还是很受用的,就接下了他僵硬转移的话题:“殿下这的葡萄总是格外甜,”她兀得想起了书局的葡萄,“别处的葡萄好像总会酸些。”
“检蔬司挑捡后品质过关才会送来皇子府,味道当然难得。”李承泽很大方地替她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