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珵点点头，模样仍旧乖巧：“好的，长姐。”

季云岫侧头看凌泉，正要说让凌泉跟着宋珵，宋珵先开口：“凌泉姐姐还是跟着姐姐好，姐姐放心我。”

宋珵一双眸子温软，季云岫点点他的额头，却没有拒绝宋珵，小孩子难得给她安排一二，这样关心她，她何必拒绝，只笑道：“你啊你。”

世家的小姐三三两两聚在后院，见季云岫来了，立刻迎上来，又瞧着宋珵稀奇：“阿云，这是谁家的小孩？”

季云岫侧开些身子，露出宋珵来，语调带着些得意：“我弟弟。”

其中一个小姐问出声：“你弟弟？”

季云岫解释道：“表家的，姓宋。”

对面人笑起来：“这算哪门的。”

“怎么不是。”季云岫佯装不满，“怎么看都是我弟弟。”

宋珵模样可爱，几个小姐要逗他，季云岫见他有些怕生，加上宋珵在这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便拦了一二，又对丫鬟道：“领着他去同伴那边玩吧。”

立刻又有人挽上了季云岫：“云姐姐好久不和我们玩了。”

另一个也附和：“就是。”

季云岫有些好笑：“哪有。”

说是满月宴，翻来覆去不过那几样玩耍的，虽说季云岫代表着定远侯府，毕竟只是个未及笄的姑娘，还是同其他小姐在院子里喝茶赏雪。

宴会快散，小雪细细密密地落下来，季云岫无端生出些不好的预感，领军许久，她有着些并不算好的直觉。见季云岫愁眉不展，一开始拉着季云岫撒娇的小姐递上点心，语调关切：“云姐姐，怎么了？”

季云岫摇头，又展颜笑笑：“无事。”

她还没再说出什么哄骗的话，便见几个下人从远处跑来，而后直直跪在季云岫面前：“小公子落水了。”

季云岫霍然起身：“什么？”

她翻身出了亭子，连手炉都来不及带，许久未有的紧绷几乎要化为实质，最终却稳下心神，冷声问道：“在哪儿？”

那下人说，几家小公子在一起玩闹，身边又有侍女守着，本不会出什么事，不知为何宋珵同宋家两个小公子吵闹起来，争执越来越大，一个失手便被不知谁推下了湖。

季云岫心急如焚，悔恨着自己怎么就没把凌泉留给宋珵，必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乱子，宋家两个表弟总受宠，那日一事，定然要和宋珵结下梁子。这样想着，季云岫竟生出几分悲凉的可笑，看来这水宋珵是非落不可了，那天没落下去，今天也要给补回来。

等季云岫到时，宋珵刚被家丁捞上来，小小的一个团子缩在下人披给他的披风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比她捡宋珵那天都不如。宋家的几个兄弟挤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宋珵，宋正均几乎是带着些恨意：“你抢我姐姐。”

季云岫寒下脸，大步上前，许是她身上带着些戾气，一时无人敢动，连宋正均都住了口红这双眼睛看着季云岫。毕竟是真心疼爱过的孩子，季云岫不可能不动容，微微垂下眼，却被人扯住了衣摆。

扯住她的是宋正则，宋正则此刻也有些狼狈，嗓音含着些委屈的腔调：“姐姐别和他走……”

季云岫默然瞧着他，头一次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里不是塞外，很多事情解决起来都要复杂得多，像是无形的丝线层层叠叠把事情缚上。季云岫低下眼，要说什么，却用余光看见宋珵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似是被捉着了的猎物，浑身带着些叫人看了便难过起来的气息。

季云岫抬手轻轻拂开宋正则，快步到宋珵身边，抬手摸了摸宋珵湿漉漉的发顶：“别怕，有长姐在。”

凌泉适时走上来：“小姐，我带他去暖阁换件衣裳。”

季云岫默了默，松了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