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要演全套的。”说着便打开药油的塞子,一股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谢霖挽了裤脚,抬眼看到程祎已经把药油倒手心里搓热了,一句“我自己来”卡在喉咙了里,随后被他咽下。
程祎似乎从来不让别人出力?
谢霖感觉自己悟出了这人与人相处的规则,便心安理得起来,毫无负担地把腿一伸。
反正又不算他压榨苦力。
他坐地稳稳当当,两条被柔滑料子包裹着的又细又长的腿微微分开,伸出的右脚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踝,然后被一只热乎湿润的手轻轻捏住了。
药油一覆在皮肤上便发热起来,被那只勤勤恳恳的手一顿揉弄更是发烫了,不得不说药效肯定不错。
谢霖双手撑在椅面后缘,舒服地眯起眼,垂眸看向蹲在面前的人。
从这个刁钻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程祎束发的银冠和一支白玉簪,银冠和簪头都是简单的如意纹,毫无设计感,但在这人身上却是说不出的和谐与好看。
白银与玉,和这人一样,如冷冷镰月一般,散发着细腻的光泽。
再往下是一截白皙的脖颈,被白色的衣领挡住了大部分,只能看到一方宽肩。
谢霖被揉得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眼皮昏昏沉沉正欲睡过去。
“好了。”程祎及时开口让他清醒了几分。
一睁眼看到程祎还维持着姿势蹲在他跟前,脚踝被一只手圈住,程祎正低着头帮他整理裤脚。
好体贴的人!即使是被伺候惯了的谢霖都这样认为。
他盯着程祎的发冠发起愣,想着以后他表嫂是个有福气的。
身下那人忽然抬头,银冠被一双深邃的眼眸代替,顶好看的一个人蹲在地上仰视着他,让人挪不开眼。
直到耳边传来一段急促的铃声,脚踝上的贴着的手瞬间一撤,他才清醒过来。
呃……好糟糕的姿势,谢霖红温了,赶紧收了腿并起来,往后坐了坐,眼睛一个劲乱瞥,好像刚刚盯着别人犯花痴的不是自己一样。
好在程祎似乎没什么异常,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伸手准备抱他。
谢霖明白这是演戏要演全套的,可他没来由的想逃。
“别!”他握住那只准备勾住膝盖窝的手,站了起来,故作淡定道:“你扶着我就好。”
要是再被抱着去广闻宅上课,他估计能头顶冒蒸汽。
“可是要迟到了。”好学生程祎还想争取一下,结果被无情拒绝了。
坏学生谢霖毫无压力地开口:“迟到最好,反正也不想听课!你要是着急上课你就先走,留我一个人爬进教室呗。”
程祎叹了口气,却止不住笑意,把谢霖一只胳膊抬起挂到脖子上:“走吧,要是让你爬过去,元福得用眼神扎死我。”
一会儿,他们就磨蹭走到了正在上课的广闻宅门前,谢霖挂在程祎身上,把讲台上的冯玉吓了一跳。
冯玉面色古怪,放下了手里的书:“快进来吧。”
刚刚早有同学帮谢霖解释了缺课的原因。
这一群小孩儿对谢霖似乎很是喜欢,处处维护着,冯玉还感慨学生们相处地真是不错。
可是看了此刻宅门口贴在一起两人,他心里却感到有点不对劲,这其中的氛围似乎不能用关系不错来解释。
这或许就是老师抓早恋小情侣的直觉。
“哦,表亲啊?这就不奇怪了。”冯玉课后与陈润明闲聊提到了谢霖,又牵扯出了早饭事故里一把把谢霖抱起的程祎。
冯玉的脸色从狐疑、到欲言又止、再到最后的畅快释然,都被陈润明看得清清楚楚。
陈润明今天心情特别好,看四周无人,拾起一本书卷在手中挑起了冯玉的下巴,调笑道:“嗯?你以为是什么?”
冯玉慌乱地往后仰,拍开书:“你疯了?!这种场合……”
他紧张地左右看了看,偌大的办公堂里只有他们两个,其他同事许是上课去了。
这时正是程致远的书法课,剩下的同事也都去观摩了。
陈润明变本加厉地凑到冯玉的耳边,滚烫的气息让贴在椅靠上的人退无可退。
“以为他们和我们一样?”
“……”冯玉瞪了陈润明一眼,挣扎了两下,可惜力气悬殊怎么也推不开。
“看着是有些像……快起开!”
得到答复后陈润明笑呵呵直起身来打趣:“说不定就是,你看程祎这孩子今年都一十八了,年纪可不小了还没成家。”
冯玉准备写教案的笔拿起又放下,忍不住八卦起来:“你这话说的,他学业还未完成怎么会想着成家。”
在冯玉看来程祎是标准的好孩子,若不是朝堂之事一搅和早就出人头地了,到时候皇家名臣都得上赶着介绍对象,就跟沈常瑾似的,这位真是风光无限。
而陈润明不觉得学业是什么多重要的事,他本身也没参加过科举,自然是不懂天下读书人对考取功名的向往。
“他要想着完成学业,早在龙标也得把科举考了,何必等到现在?如今的局面可是你我都未曾料到的。”
这话倒是没毛病,冯玉倒也反应过来,当年考到举人便放弃了,为何不再进一步?程家父子这些年莫不是在避风头?
他马上便寻了另外的话头将此事打住了,随意蛐蛐上司要是被人偷摸听去了影响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