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终于得了闲,程祎被沈江临喊去说事了,沈常谦趁机把谢霖拉到一边,试图挽回书法教学这个可怕的约定。
“你……你怎么想不开提这种补偿,”这哪是补偿,这明明是惩罚,他压低声音严肃地说:“我表哥督学可严格了,教学更是凶!”
之前有不少皇室贵族小孩儿慕名去上程致远的书法课。因有官职在身,程致远能有时间教学就不错了,所以一个时辰的课,常常是教两刻钟,剩下时间留给他们自主练习。
监督和检查成果的担子自然就落到了程祎头上。
当时程祎也不过是个幼童,可气势上一点儿也不输他爹,板着个脸,神色冷漠。
看着那些人的字迹,像是看着什么恶心的丑东西,一开口就是“真丑”、“重练”和“再这样以后不用来了”。
一群孩子兴致勃勃去上课,垮着个脸回家,关了家门不是哭就是闹,渐渐地也没多少人去上课了。
能坚持去的都是想用心学和不怕批评的,虽然不至于被骂得厉害,但也都没从程祎嘴里听说过一句表扬的话。
谢霖听完心凉了半截,但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怎么也没办法把沈常谦描述的程祎与他认识的联系到一起,于是带着侥幸开口:“不会吧,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在照顾人方面又细心又温柔,“而且人都是会变的,说不定他现在脾气好了。”谢霖辩解道。
沈常谦就纳了闷了,他表哥到底给这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反正他对程祎没有一点儿期待。
秉持着自己淋了雨要为他人打伞的良心,他着急地说:“平时看着脾气还行,等你去上他的课就来不及了!”
然而还没等到他俩讨论出个对错来,沈江临就领着程祎找到他们,一开口就是:“谢霖以后就交给你了。”
程祎:“好,我一定不辜负姑父的期待。”
谢霖:???
程祎:“一定会让谢霖表弟在金陵学堂取得好成绩。”
谢霖意识到自己被人卖了。
沈江临走来高兴地拍拍他的肩:“以后让你程表哥给你督学,可要好好学!”
完了,全完了……沈常谦内心发出一声尖锐爆鸣。
谢霖的舒服日子要到头了。
……
沈江临利索交代完事之后是一身轻松,头也不回地走了,难压的嘴角此时敞开上扬了。
两个小孩儿如石化般呆愣在原地,无言对望,谢霖的脸尤其苍白。
他生气地转过头去瞪程祎。
只见程祎正看着沈江临离去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
与谢霖交汇眼神后又瞬间收住了表情,若无其事得看向一边。
嘶,谢霖一阵恶寒,立马就生气地质问他:“你笑什么?”
被针锋相对的人倒是没脾气,无辜地说:“高兴不能笑吗?”
高兴?谢霖越发不安了:“你明明笑得很恶心……肯定没安好心!”
程祎憋着笑:“冤枉啊,是姑父提的让我给你督学的,我也没法拒绝。”
不冤枉,他就是故意把练字的补偿说给沈江临听的,还添油加醋得说了谢霖多重视读书考科举。沈江临也没安好心,试探问他愿不愿意再多费点心,他就一脸为难地应承下来了。
“再说了,你之前明明说过要和我一起去学堂的,你现在又不愿意了?”
谢霖想给当时口嗨的自己来上两脚,他才不想去学堂了,那日只是为了鼓励还没暴露身份的程祎,没想到回旋镖扎自己身上了……
他的一片好心给狗吃了!程祎这个狗东西!
谢霖气急败坏:“我才不要你督学!练字也算了……”
程祎则捏了把他气鼓鼓的小脸道:“晚了。”
……
在建林茶厂留宿两日后,谢霖他们得回江南了。程祎这几天也交接了手里的活儿,准备回荆州帮他爹收拾东西。
圣诏很快便下来了,圣上钦点程致远为祭酒、廖奇为司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