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沈江临带着沈常瑾一一接待宾客们,而姗姗来迟的沈常谦和谢霖在角落里胡吃海喝。
“没想到你竟然会来我家。”
沈常谦一边啃鸭腿一边说。
“哦?不可以吗?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咦~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起来你们家的吃的真不怎么地。”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沈常谦嫌弃地推搡着正在喝米酒圆子的谢霖,又问道:“所以你是真失忆了?”
“那还能有假?不信你考考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二人叽叽喳喳的聊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身边没什么人了,再一看人都往大厅那边走了。
“他们怎么都过去了,我们也去看看!”谢霖提议道。
两个小孩便一溜烟也凑过去了。
“哎呀恭喜恭喜啊,程大人真是教子有方啊!”
“对呀,程公子这小小年纪就中了举人,将来定是前途无量啊!”
“真是虎父无犬子!程公子将来必是我们大历的国之栋梁!”
拨开那群大人的衣摆,谢霖看到中间那个被夸赞的人,是个和沈江临差不多大的三十多岁的青年,一身玄色锦衣,身型高大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哦,是我舅舅。”沈常谦费劲地从人挤人的地方钻出来,“我表哥前不久考上了举人,现在程家走到哪都会被一群人围住,麻烦死了!”
谢霖对十二岁中举人没什么概念,只是感觉很了不起的样子。
沈常谦似乎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了,拉着谢霖就往外走,准备回饭厅继续啃烤鸭。
“平常或许也没什么问题,可他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今天是你哥的生日啊!他们搞这么大的动静。”
沈常谦一时呆住了,谢霖不仅关心他哥还变得如此明事理了?
“嗯……好像是有点。”沈常谦想了想回答道,平时都是别人围着他们夸来着。
就在他俩走出大厅们时,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沈常瑾。
沈常瑾不知道站在门边听了多久,看谢霖他们走出来,留下了一声冷哼便离开了。
“他生气了?”谢霖问沈常谦。
“呃,或许是吧……”
“那肯定,他生日请的客人都跑去围着别人转,和你表哥一比他肯定自卑了呗。”
沈常谦想道谢霖你说话也太直接了,幸亏没在他哥面前说。
好像自己和哥哥从小到大总是被比来比去,虽然大多数他们占上风,可他们从来不觉得这是不对劲的。
长辈们也教导他们要谦逊,于是他们很少直面嫉妒之情,没比过人家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嫉妒别人是万万要不得的。
但是作为不那么优秀的出生在传统东亚家庭里的谢霖就经常因为别人家的孩子比自己优秀而感到不安,被比较多了,就变得又拧巴又自卑敏感,要是当时有人能安慰安慰他就好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他。”谢霖说。
“嗯……”
他们在一间库房里找到了沈常瑾。
沈常瑾正坐在一个大木箱上啃着一个凉掉的火烧,一脸冷酷的样子。
没躲在角落里悄悄掉眼泪啊。
谢霖忍不住用一个二十多岁人的心理去揣测孩子。
“哥,你干嘛呢?”沈常谦走到沈常瑾左边坐下,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谢霖接着一屁股坐到右边,托起腮帮子看着沈常瑾。
被两个小孩盯着沈常瑾莫名火大,“自己找地方玩去,别来烦我。”
说完又开始冷脸啃火烧。
“你早上没吃饭啊?”这两小孩无视他的话继续问道。
“……”
沈常瑾早上一直在招待客人,只有以茶代酒润了润嘴,饭是一口也没吃上。
门口接完客人,回去饭厅找吃的还碰到一群人围着舅舅恭喜。
“哥那咱们去饭厅吃吧,就吃个这个也不管饱呀。”
沈常瑾知道他们是好心来关心他,可他就是不想去正厅那边。
不想被笼罩在举人表哥的阴影下……
表哥与他同岁没大几个月,人家十二岁就中举人,自己还是个秀才,更别提每次考试表哥都能拿第一,而他却不能稳拿第一。
母亲在世时就经常夸表哥聪慧,他甚至觉得母亲对表哥比对自己和弟弟都要好,他拼命读书,小心隐藏,绝不在人前表现出一点玩物丧志的倾向,这种生活简直太压抑了。
他对舅舅和表哥都没有不满,只是有些嫉妒,实在是羞于启齿。
为什么他们轻轻松松就可以做到最好,他的心里有一个扭曲的想法:只有做到最好才配玩乐,而现在的自己不配。
或许他对谢霖的不满也掺杂有对谢霖整天吃喝玩乐没个正形却被这么多人喜欢的嫉妒。
谢霖看到沈常瑾郁郁寡欢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我给你送的礼物呢?”
沈常瑾突然想起来了这事,弟弟也在,正好看看谢霖这小子要搞什么花样。
他去寻了那个好几层的盒子来,才发觉这盒子凉凉的,在这暑热还未完全消解的现在让人感到十分清凉。
谢霖接过盒子拆了起来,木制的盒子,一共有三层。
刚打开第一层沈常谦就双眼放光,爆发出一声惊呼。
“天哪,是小铜人!”
第一层竟是金人巷现在最火的十二生肖小铜人特别版——可动版,得是在百奇铺年度消费前十才能购买。
一个普通版就得花费不少银子,沈常瑾自己也有一个标准版,是同窗送给他的,一直偷偷藏在床里的暗盒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