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少女闺房内,烛火弯弯曲曲,跳动着寒冷天的瑟缩,却散发出层层暖洋。支棱菱形铜镜的妆奁前,云雾正拾下小姐头戴的步摇金钗,云凇接过小姐擦拭的手帕,准备退出房去。
云挽粉唇微启,拢了拢身披的丁香紫纹锦衣,只觉寒意四起。“最近这天冷得太快了些,仿佛昨日还是金灿灿望眼秋呢!今儿个就冷气袭人。对了,最近的炭火可添足了,爹娘腿寒发疼的毛病可能又要犯了。”云挽说着便蹙眉叹气。
“这是应当的,奴婢瞧见张嬷嬷最近跑进跑出又添了好些上等的炭火呢!”云雾赶紧应道,“小姐,您已经买来了做护膝的毛,赶在年关之前能做好的,老爷夫人定不会腿寒发作的。”
“但愿如此吧,近些疲乏了,可能是最近老跑出去溜达了,一到晚上就累极了。”云挽感到困意十分,便捂着哈欠径直走向了金丝楠木镶玉床,缩了缩身子便沉睡梦中去了。
帏幙帘榻前,云雾悄然放下帘帐,添上安神沉香几屑快步退出房内。
睡梦中,云挽似乎又做了同样的梦,周遭汗已津津,梦中那人的轮廓似是清晰似是模糊,当她想要伸手抓住一问清楚的时候,那人浮了浮身子,竟消失在水中。
悠地睁开双眼,一大片漆黑笼罩,云挽顿感失意,但又心有不甘,几次梦见,究竟为何?她只记得前几年有生过一场大病,其间细节概不清楚,犹如那场病一样,好像从未发生过。
晨起露重,不论府院庭中花草,还是塘中池物,好似闯入仙境,皆摇身一变成为仙物,日渐冷泛的天气下仍旧掩盖不住人们嘈杂的内心,那些个欢喜的心情。
云挽伸伸懒腰,擦亮眼睛,好像眼前的一切与昨日毫不相干。亭角红灯笼,亭外红挂件,屋檐下贴着红对联……世界都变得鲜亮明艳起来。下人们七手八脚地忙乎着,路过的下仆欢喜却又马不停蹄地道声:“宛小姐早好。”
“小姐,您看,府中挂满了红灯笼,别提多喜庆啦!”小姐旁的二丫鬟云凇咧着嘴角朝自家小姐笑道。
云挽莞尔一笑,被她的可爱劲感染,自己心里也是暖暖的,跨步正要前去大厅,瞧瞧母亲是否在那。
大厅内,挂灯的挂灯,贴对联的贴对联,扫尘的扫尘,府中掌事嬷嬷正三令五申警惕做事的下人们小心再小心,生怕行错一步。张碧嬷嬷见小祖宗来了,便知道自家小姑娘的来意。“兰夫人刚抬脚出门去了,许是去酒坊了,姑娘来了,先用早膳,可好?”张碧嬷嬷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早点,笑脸相迎。
“嗯嗯。”云挽听罢便转去一旁的木石刻纹餐桌,有她爱吃的枣蜜糕、黄金饼,还有一杯热乎乎的豆浆,一看她便知道这是在街角靠河边的那家买的,也是她最爱喝的。本来不觉得饿,只想着问下母亲他们想要什么款式的护膝,顺道取下经,具体的款式应当从何处做起,这自然也是云雾云凇两个丫鬟也看难的事情,她只好求助母亲,虽然可笑的是自己要做的送给双亲的自己却无从下手,但此时,云挽只想先填饱肚子再说。
剩下的黄金饼还有两块,云挽顺势分给了云雾云凇她们,虽然张碧嬷嬷曾经严厉告诫过她们不允许吃拿穿要主人家的东西,但是这两个丫鬟也知道小姐的真心,偷偷塞下了,相视一笑。
云挽饭毕,净了手便提门要出去,两个小丫鬟也径直跟上,后头传来张碧嬷嬷的叮嘱声渐行渐远,无奈她只得赶紧叫上两个小厮跟随小姐,护小姐周全。
云挽心想,既然都出来了,那便溜达一圈再去找母亲大人吧,指不定这会母亲忙着呢,我去也是扰她心烦,正思忖一番。“小姐,咱们去哪呢?”云雾看小姐愣着便忍不住问道。
“走,去继续喝茶,前几日品过苏家姐姐家茶楼的茶,可谓茶香四溢,还没尝够呢!”云挽牵动嘴角,眉开眼笑,一心想着确实茶没喝够,一心也确实想去从那高处看看这繁华闹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