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
“请随我来,咦,另一位公子......”徐老缓步走出,发现碧袍少年没了人影,问道。
粟枫尘嫌弃似的道:“人有三急嘛,他随后会跟上的。”
顾南忆漫不经心地问徐老:“小无那孩子可是歇息了?留她一人在屋可安全?”
“她今儿累了,就先休息了,阁下莫要担心,小无她会照顾好自己的。”徐老面目慈祥,呵呵笑着,语速极慢。
他动身前行,苍老干枯的大手攥着拐杖,一步一敲,发出“梆梆”的清脆响声。
“还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顾七,粟八。”顾南忆张口就来,随意的一言也没深究。
呵,七、八......
粟枫尘唇角扬起一抹玩味十足、狂放邪媚的弧度,朝上空抛了抛手里的罗盘,又稳稳接住。
越往山上去,越是人烟稀罕,阴气也越发浓重。
“我原是一个闲散道士,十年前来到此村住下,和原村民们都相处得不错,可惜安逸生活没过几年……那日我上山采药,回来却发现村庄被强盗洗劫,死伤无数啊……我痛心不已,将逝者安葬在山顶灵气充裕之地。”
徐老眼睛发红,布上血丝,稍稍湿润,像是沉浸在了这段悲惨的回忆当中。
顾南忆沉吟良久,问道:“徐老可知,那些人为何而来?”
徐老迟迟没有回答,似是在考量是否适宜讲述。
“为了……一件宝物。”徐老终是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宝物?什么宝物能引起这般轰动?”粟枫尘瞳仁流转,好奇问道。
“当年,有一位村民去街上收了一块破烂的石头,就是这块石头为村庄引来了无妄之灾!别小瞧了这石头,里面可是蕴藏了强大的力量,还会蹦出金子呢!”
如果所料不错,这块石头应该是……那个东西。
如此便能说得通了。
顾南忆有了眉目,颔首:“那此石现在谁手里?被强盗抢走了?”
徐老眸中黯淡,幽幽道:“自然是被强盗抢掠走了。”
“这样吗……”粟枫尘哦了句,随即打个哈欠,“困了。”
顾南忆见粟枫尘的状态有些不同,又形容不上来他有什么不同。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人必定是明白了些什么……
一路没有遇到机关,很顺利就到达了山顶,空旷的土地上,数百个墓碑于月辉下泛出阵阵寒意。
“你们杀我儿,辱我妻,你们这些畜生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啊!”
“我的耳朵被割掉了,眼睛被戳瞎了,腿也被砍了,全都是你们的手笔!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玩意儿,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求求你……”
“你们就是恶魔!就该下十八层炼狱受尽折磨!永不超生!!!”
“娘,好多血!我好害怕……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要杀了你们!!!来为我陪葬!”
“啊!我恨你们!!!”
“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数不胜数的锥心恨言回荡在顾南忆耳畔,似魔咒,似囚笼,似被束缚拳脚,溺入深海,反抗不得,挣扎不得。
这些声音有男有女,有小孩,有老人。顾南忆不敢想象生前他们都遭受了怎样非人的虐待。
窒息、压抑、无力......他不懂该怀着怎样的心情,悲哀、同情、可怜、抑或是痛苦?
猝不及防地,顾南忆挨了粟枫尘一重捶。
顾南忆:“......”
他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被这种负面情绪干扰了。
“村民怨念太深,故能左右人心,嘶......南忆的定力貌似不怎么好呀。”粟枫尘伸手又要捶去,蓦地被顾南忆握住了手腕。
四目交织,相视无言。
粟枫尘率先打破了寂静,扑哧一笑收回手:“好好好,不闹了。”
在他眼里,顾南忆就如同一只有脾气有爪牙还会炸毛的猫咪,有趣还好玩儿。
镇定下来后,顾南忆发觉四周有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大石块,还有八根乳白的石柱子,柱身上还都刻着什么殷红符咒。
“怪不得。”顾南忆上前轻触了一下柱子,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