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舌间藏着蜂蜜的甜味，所以这个吻在交换时也都是淡淡的甜。配合之下两个人深吻到呼吸都变得急促，路西法的唇瓣也被蹭得发红，他离开时低头一笑，愉悦的声音很慵懒，像是吃饱喝足后在沙发上伸懒腰的猫：“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作不知道，就像你过去那样。”

他的长发都被米迦勒不自觉收紧的手蹭乱了，但向来精心打理外貌的尊贵魔王却一直没做抵抗，顶着散乱的长发，抿着下唇轻舔残留的湿润津液的样子看得人脸红心跳。

米迦勒没说话，路西法也不在意，低头又吻了吻他的鼻尖：“我没有生气。只是我以为你在忙，或者为了军队的事，想避开一些风头，所以不想见人。那没关系，因为很快就能解决了。”他倒映着星点灯光的黑色眼眸藏着冰凉的笑：“但好像不是，都是我自作多情了，你过得很好，你只是不来找我。”

他一反先前的回避，毫不避让地看入米迦勒的眼里：“我也没有其他疑问。我只是在想，我每次试图放手你都只会走得更远。你是完全不愿意看到我，遇见我的每一刻都嫌烦，所以不愿意来找我……还是怎么样？”

被人按着亲了这么久，又听了这么意想不到的一长串话，哪怕是米迦勒也花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去反应：“……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有也没事，哪怕你还想喜欢奇鲁伊做出来的那个怪物也没关系。”路西法用拇指轻抚着米迦勒的下唇：“我不管你怎么想，米迦勒，我要你。”

“米迦勒，你了解我。无论为了什么顾虑，无论你能不能放下过去的事，我想要的人必须属于我。”

他把话讲得无比缓慢，清晰，不容拒绝，而米迦勒也安静地听着。

“就算你放不下过去的事，永远抱有芥蒂，你也要留在这里。不要想着走。我想要的人，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手。只要我想，哪怕你逃进了耶和华的神殿里，哪怕你最后死了，不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他的嗓音低沉而醇厚，听不出正在讲着多么偏执的话。但是仿佛因投入而半阖的眼皮下，藏着的目光完全说不上平静，那是一种赤/裸到让人不敢轻举妄动的浓烈侵占欲，欲望直白地锁定着面前的猎物，揭示着要撕裂占有他的所有物的念头。

他落在米迦勒脸上的长发像是张开的黑色蛛网，呼吸间是若有若无的发香。

米迦勒应了一声：“我知道。”

没什么过激反应，他只是说：“别生我的气了，我没有不想见你。”

他就只是跟接受一个普通的问候那样接受了这些话，甚至没有去质疑路西法这番话里有没有半点顾虑过他的感受。

路西法稍微偏了偏头，逆着光眯着眼看着他：“你不生气吗？”

“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米迦勒回答的语气淡淡的：“关于你刚才说的事……是我的问题。我没来找你的原因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想一下。”

“但我没有想到你会在意这个，我没有不愿意见你。你就当我在逃避问题吧。”

他就这么平和地解释着，但是关于他具体要想什么，在逃避什么，却又没有说。寂静中，路西法突然笑了笑：“这没什么，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想要逃避，或者做一些比逃避更过分的事。”

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坐了起来，米迦勒本来也跟着坐了起来打算整理衣服，又被他抱到了身上。外面还有人，米迦勒难免有点恼火，默不作声的抵抗中还是被人里里外外尝了个遍，衣服乱得不像话，最后米迦勒干脆不挣扎了，放任路西法咬着他薄薄半片耳朵，用舌尖在上面沿着轮廓逗弄。

这么不容打扰的时刻车厢却猝不及防剧烈震动了一下，幅度大到感觉整个人坐着都被抛起了一点，米迦勒刚觉得奇怪，又被震了两下。

米迦勒按住路西法，又推开了他。外面的人在解释刚刚外面路过突发异常的的结界点，车厢会有不稳，请他们小心坐好。

车继续往前行驶着。自从堕天使堕天，以路西法为首的堕天使们整合了地狱的大陆后，每层地狱就分布着不同的结界点。地狱的土地中常年魔力涌动，这也是魔力聚合的所在。米迦勒作为领主收过好几次关于结界点异常的汇报，但今天这是第一次遇见。他觉得奇怪，整理衣服站了起来。这是在行驶的马车上，他把把桌子推远朝门口走去，这些动静不小，但是远远比不上他接下来直接朝路西法摔过去的动作。

黑焰骷髅马以魔力作为支撑，脚并不踩着地面而是悬浮在空中，按照常理说，应该很平稳，但也不能在不稳定的结界点故障时冲击而出的魔力面前幸免。米迦勒本来只是打算往外走，敲车门让他们停下，结果像是整个车厢原地弹起又落下，车厢猛地翻倒，他的预想全部化作飞灰，整个人像一块砸下来的笨重木头狠狠摔进了路西法怀里，连带着路西法的背也在椅背上重重撞了一下。

车这次直接停了下来，等车厢位置调整回来，车内两个人也摔成一团。

摔一跤不算什么，凭借他的身手本来不至于这么狼狈，完全刚刚过于放松又想着要做的事，所以反而被这样的小插曲搞得措手不及。米迦勒晕头转向地撑着靠背抬起头来，先低头道歉:“抱歉，是我没稳住。撞疼了吗？”路西法垫了他一下，他倒是没摔疼。

路西法的手在背后扶着他，摇了摇头说没事。

外面侍卫长询问他们是否有什么事。

米迦勒对路西法身边轮值的侍卫长还算熟悉，很快答复了：“没事。艾琳达，等我一下，我要下车。”

说完又转头去看蜂蜜罐，本来以为经过这次颠簸他的蜂蜜罐会被打翻，但看见桌子和蜂蜜罐都好好的待在原地，一看就是被法术定住了，米迦勒本来想道谢，又觉得不对。

“……你怎么就没来得及把我一起定住啊？”他缓缓问。

……人摔成一团了。

又不是来不及反应，以路西法对法术的控制，也不至于顾此失彼……但他还是眼看着米迦勒摔了。

“接得住。”

“……”米迦勒无言，他从路西法身上站起来，走到门边，本来想先打开车门，但是想起刚刚披风下的路西法冰冷的手，就打消了念头，改为在门边说：“你先回去吧，我叫领主府的人过来，结界点发生异常过于频繁了。”

他突然想起路西法还是上级，顿时莞尔：“再说今天把你给摔了，我总得查出点什么来吧。”

路西法看着他，表情没有异常，说出口的内容却不是：“说好的今晚来我这里？你不会这么言而无信吧，米迦勒殿下？”

“忙完来找你。”

路西法闻言笑了，不是嘲讽或者生气，这只是一个笑：“我让艾琳达安排几个人给你。”

米迦勒没来得及拒绝什么，他又说：“你的人来之前，让他们帮你。第七狱的结界点当初是贝利尔主持规划的，后续有需要直接联系他。”

“好。”这个路西法不说，他也要去问的，省事了。

手上突然一沉，低头看是路西法脱下后放在一边的披风自己飘了过来：“穿着去吧，其他的事我不叮嘱什么，你自己安排。”

米迦勒应了一声，披上披风，打开车厢走了下去。外面灯火通明，但细看却不是路灯的光，而是侍卫们丢出的用作短暂照明的魔法球，路灯也因为混乱的魔力故障了。

寒风刺骨，但是对堕天使来说不算什么。黑焰骷髅马拉着车眨眼间远去，留下来五个人里，为首的正是今日轮值的侍卫长艾琳达。

路西法确实大方。米迦勒跟她点头示意后，开始打量周围。

结界点深埋地下，平时不可见，但是可以被感知。寻常恶魔接近结界点也是危险的事，所以上面会设多层防护法阵，在感知不到的人看来，这只是一段寻常的路。

但这段路，现在布满了裂纹。而周围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多余的气息，都是结界点涌动的魔力。

也不算特别奇怪。米迦勒回想起看过的那几份材料，有了头绪后只当做个尝试，就挥手灭掉了其他人照明的法术，谨慎起见，又让这些气场肃穆的侍卫都收敛住气息。

没有人知道需要等多久，但很快，米迦勒的视线朝一个方向偏去。

没有声音，好像也没有重量，随从的侍卫跟随他的目光看去，一时之间什么都没察觉，再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身边有不对。

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知道身边有东西——魔力在朝一个地方走，有什么在吸取他们的魔力。不足以产生威胁的量，但确实是存在。

前方的米迦勒抬手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不要动。

渐渐的，不只是他们。结界点附近的魔力流向也开始改变，黑暗中逐渐不再是一无所有，一些隐约的黑影子出现了，球形，成人掌心的大小，身体周围至少十几对细细小小的足，窸窸窣窣的，越来越多，越来越近。明明四周什么都没有，但是在熄灯之后却出现了这样数量庞大的东西，在路过的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吸食着地狱结界点的魔力，致使过多魔力流失，结界点异常。

——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