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和北宫伯子两个少年都瘦,尤其是北宫伯子,甚至可以用瘦弱来形容,所以即使那床不大,两个人也勉强能挤得下。
刘恒把身体翻到正对着北宫伯子的一面,虽然现下光线昏暗,却仍然能依稀看到北宫伯子那如雕刻般精美绝伦的五官轮廓,能够以这么近的距离欣赏这张几近完美的脸庞,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刘恒想着反正他估计也已经睡着了,自己趁着这机会好好欣赏一番也不会被发现。
“公子还没睡呀?”正当刘恒看得十分专注入神之时,北宫伯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吓得刘恒一惊,绯红的颜色瞬间从刘恒的脸颊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耳根,幸亏现在两人都处于黑暗中,即使刘恒的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北宫伯子也看不清楚。
“你不是也没睡吗?”刘恒强装镇定。
“说起来呀,上个月有几个人上门找到我说,皇上要请我去讲道,我当时正值生病,又觉得这事确实很无厘头,肯定是附近哪个混混团伙故意捉弄我玩儿的,于是,我当时便随意打发他们说,“我病了,皇上要是真想找我,就让他自己来吧!”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想起来反而后怕,你说,当时要真是皇上要找我,就被我这么轻慢地打发了,我这小命儿估计都难保了,今日便也没机会遇到公子你喽。”
“......原来在你们的心中圣上是那么残暴的人?能随随便便因为一点小事就处决百姓?”刘恒试探着问道,没想到在百姓的角度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啊.....没有没有,圣上英明神武,怎么会残暴呢,呵呵,是我没说清楚,刚才我想表达的是,因为我自己的过失而不小心惹怒了圣上的意思,不过我觉得,以如今圣上的道德修养,应该也不至于就因为这一件事杀害百姓吧?”北宫伯子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说错话了,马上话锋一转便顺着刘恒说道。
“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我也没说你说错了,再说,我也不会去圣上那里举报你,只是,我觉得,我要是圣上,肯定不希望我的百姓像耗子怕猫一样怕我,要是做皇帝做到那种让百姓哪怕提一句都会害怕的地步,那这个人必定是个靠严刑峻法奴役人的暴君无疑。”感受到北宫伯子强烈的求生欲之后,刘恒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样的问法可能给人感觉有些压力过大了,所以也试图重新解释一下。
“那你想做哪种圣上?”
“最好的那种吧。”
“......真的吗?”北宫伯子的语气显得有些不敢置信。
“骗你干什么,只是,若是我的话,肯定会时常担心自己能不能真的做到那种程度了,毕竟,很多事情,并不是努力就能有结果。”刘恒坦诚地说。
“是这样的,不过,我觉得,只要你有这份心,并且愿意为这个目标不懈地努力,这本身就已经很难得了。”北宫伯子说道。
“看来你是个注重过程的人,我不一样,我求结果。”
“要不你睡里面吧?明天我想早起去附近的三清观祈福,这样不会打扰到你。”北宫伯子突然说道。
“我陪.....”刘恒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高傲地重新说道,“咳咳.....不用了,我明天也正好要祈福,就顺便和你一起去吧。”刘恒停顿并略一思索,又道,“我明天早起沐浴,斋戒的话,我这两天也没吃荤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刘恒认真地说,他作为天子,自是对祭祀祈福这些事足够的了解。
“公子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祈福也要做得这么周全。”北宫伯子语中带笑。
刘恒听出他好像有话外音,便问道,“你们这里的人祈福都不需要沐浴斋戒的吗?”
“别人我不了解,我几乎不做什么准备,想去就去。”北宫伯子说道。
北宫伯子此番的言辞便有些不符合刘恒的认知了,皇家祭祀祈福的频率比普通百姓多很多,刘恒从小就被教导了一套极其严格又相当繁琐的祭祀礼仪,这其中要求最严的当属祭上天和祭宗庙了,在这两种祭祀中,刘恒哪怕是不小心丢了一个小步骤都会被主持祭祀的祭司呵斥,他刚刚就是因为考虑到北宫伯子作为一个普通百姓平时祈福应该不需要那么繁琐的礼仪,所以他才只说了沐浴斋戒,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连沐浴斋戒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