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从大殿平安走出来,帝星的确为难了她,但是并没有责罚她。一切看似平静,然而也隐藏着波澜。
自四象法境后,宓清月的身份人人皆知。而君临也被更多人高看,不断拿出来与琰作比,支持的声音逐渐大了许多。
钟毓是兰氏。她不是不信,是不敢信。
钟毓光明磊落了一生,临到最后帮她竟然还要偷偷摸摸的。
夜幕降临,清月回到自己的小院,在距离日出最近的方位撒下全部的种子,散到天南地北。对于钟毓,离开九天才是归宿。
逝去的人好像总有一种能力,让人们回想他们的时候总愿意往好处想,什么恨啊怨的念头,都会渐渐被时间剔除。以前,清月对她是恨多于爱的,如今却也意外地放下。
她的手下意识碰到胸前的玉,玉还有着温度,发出微弱的红光。看来他是无事了。
腰封里还藏着一个瓶子,谜团还未解开,她思来想去,只有去找师父。在这天地间,除了帝星便是师父的年纪最大。此事问他或许有解。
于是她在种子面前守了一夜,天晓时分才回到镜天门。
“师姐。”
“师姐。”
师父闲居建在南峰最高处,深居简出,清月沿山路往上行,镜天门的弟子正好要赶早课纷纷往下行,他们见到清月都神采飞扬,还不忘恭敬道好。
清月笑着点头回应他们,从人群的侧边挤过去。早知道这么多人就晚些来了,她心想。
院里木架子上挂着几大串腊肉香肠,屋子的大门敞着,他在躺椅上微微眯眼,任阳光倾斜在眼角的皱纹,毯子一半搭在腿上,一半垂在地上,一进门,满屋飘着熏肉的味道。
清月择了圆桌旁的一把凳子坐在他身侧。
阳光带着一丝暖意,清月伸手感受温度。
躺椅上的人转了个身,他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一只眼。
他带着迷茫眯了眼,看向面前的人。
“你是何人?为何不请自来啊?”
清月知道,他这是又在气她不常来看望他。
于是陪他演下去:“师父,您又睡糊涂了。连徒儿也不记得了。”
“你说我是你师父,有何证据?”他两根稀疏的眉毛抖起,眉间的沟壑也在质疑。
“哎呀,师父,你上次偷吃我糖葫芦,说后来再补给我,到现在还没还呢。”
“什么糖葫芦?那都多少年前的旧账了,你怎么还记着?”他登时从椅子上坐起来,脸上还有一些不服。
“师父,你不会不承认吧。”清月笑眯眯望着他。
他叹了口气,心想算了。
“你这丫头,许久不见,又伶俐了。你没遇见事是不会来见我的。直说吧。”
清月笑嘻嘻的:“羽海的事,师父一定听说了。羽海被九天追杀,不顾自身安危,反而穿梭四象法境,如此大费周章,只为两个东西。”
她从腰封里取出一个蓝紫色的瓶子,递到他手里。
她将四象法境内的自己的所见所闻简略地向师父叙述一遍。
“另一瓶是荧惑魂魄,却不知这瓶是什么?”
他撇撇嘴,晃晃瓶子里的液体。再打开,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阴阳之泪,阴阳之魂魄,此为阵引。看起来只差紫微星的魂魄了。”
仔细想,阴泪应当是皇甫茹,阳泪是于临。阴之魂魄是荧惑星,阳之魂魄是紫微星。
阵引?他要放出谁?
“就为那个人,搞这么大名堂。”
“什么人?”
他把手里的东西还给她,一脸犹豫。
“师父。”
“九天秘讳,不可多言。”他闭眼抚须,偷偷睁一只眼,发现清月微微低眸,便不忍心了。
“只讲一点,不算多言。”
清月笑笑。
“历任帝星都以为凤族彻底灭绝。没想到两百年前突然杀出一个叫必怀信的凤凰,蛰伏多年,颇有道行。帝星准备缉拿他之时,必怀信却突然销声匿迹。帝星心腹用尽各种手段都寻不到此人声息,便就此作罢,封锁消息,以免引起动乱。”
所以当帝星查到羽海,却查不出必怀信的时候,想必早已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两百年前。清月暗自思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