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茅屋外只剩陈景一人独留于此。
就像看不懂其他人,现在陈景更看不懂自己,自己现在究竟是开心还是难过
还是什么都无所谓……
朦胧月色映照着陈景透亮无色的眸子,这次他没有看去查看任何人,包括他自己,更多的是透过皎洁的月光去哄自己,用这亘古永恒的世间去衡量,一遍遍告诫自己应当执行却欠妥许久的义务。
陈景一声叹气,仿佛当真放下了所有,脚下一抹法阵传进了银柳阁。
阁内的深夜,只有度支司的死侍还在卖力的打算盘,手里的算盘快要搓出来了火星子,财源大危机,阁主求休息!
阁主在休息……夜深就是要入睡的。
一阵法力波动,彻止久在睡梦中猛然睁开双眼,强行开机的脑子混胀不堪。
吐出一口浊气,彻止久慢慢移动自己的身子往床边走,小侍搂在怀里定是轻拿轻放。
但小侍还是在彻止久走后,醒了,眼里透出一丝精明。
哒哒哒,跑去了酒窖的方向。
为此彻止久只能表示,在闻他有事无事上,小侍当真灵敏的很。
“你怎的才过来,这符的效果都过了大半天了。”彻止久说道,靠近面相没有太好的陈景,挥手划开自己的手掌摁出一个法印。
“法力不足就等了一会。”陈景回道,金色的光芒闪现包裹住他,在几道瞬灭的光亮中,生出了一具碧玉无瑕的身体。
“连打个法言的术士都没了,和吾说一声不就给你传过来了嘛。”彻止久说道,扔了一身黑袍,“吾现在没别的颜色的衣服,你爱穿的的那几样吾真没剩了。”
红色送给了赤泽翀,浅色本就不多,只有小侍的肯定不给,他现在都没几件可穿。最近业绩下滑,寒鸦已经不同意拨款让他订做新衣服了。
没错,彻止久从来不存钱,他兜里没有一分钱。
“这身体,你加了什么东西?”陈景眉头生出一丝疑惑,白皙的臂膀在昏黑的烛火下浮上了一层朦绕的光晕,皮肤更是光滑到在金丝的衣袍上顺腻爽滑。
“妖界的龙灵珍珠粉和夜明光珠。”
……
“有理由吗?”
“此事因吾而起,自然是要给你最好的。”彻止久回道,很合理的把陈景应该生的怨气引到自己身上,好好兄长。
“是住一晚还是现在就走?”彻止久问道,心思细腻自是察觉到了陈景今天的状态不对,没那么多好奇心但道歉要做得实诚。
“有酒吗?”陈景问道。
“自然是有。”彻止久回道,眸子一扫又吐出了半句,“需要人陪吗?”
陈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酒窖内,小侍一席青衣坐在地上,打翻的空酒坛滚落一地,一片狼藉。
不止这一个,是所有的酒窖都是一片狼藉,这个是最干净,酒还算全的。
来到酒窖旁,彻止久头疼一叹,“抱歉,让你今天喝尽兴估计是不行了,不过没必要跟着吾来取,你去台前坐好就行,一会吾给你送过去。”
“我想跟着走两步,不用管我。”陈景回道。
彻止久打眼嗯了一声,迈入酒窖抱起喝的烂醉的小侍,便接着一个术法清扫了现场。
小侍喝的眼神飘忽,趴在彻止久怀里一直哼“小虫子,小虫子……”,好个酒鬼样。
“你想自己挑的话,已经收拾好。”彻止久说道,“不需要人陪,吾就去睡了。”
打个哈欠走到陈景身旁,怀里小侍的眼睛却忽地闪出一瞬的微光,恰好和陈景的视线对上,只是一瞬的笑容,悄无声息谁都没有发现。
嘴里依旧嘟囔着小虫子,小侍趴在彻止久的肩头摇摇晃晃,被彻止久一个摸头控住,“再有下次这么调皮捣蛋,吾就要罚你两天不许吃小点心。”
但这总是口头上的警告,小侍想要彻止久一定会给,就像他永远无法拒绝侍远恒。
坐在桌前,陈景不会喝酒也挑不出好酒,只是随便拿了一坛看着好看的倒了一碗。
端起酒碗,陈景抬头又是看向了悬挂的弯月,台前一步一景,淡雅风趣。
无论是赏月还是观庭都是极好极妙。
好看的酒不一定好喝,陈景泯上一口便放下了酒碗,覆灭了一切借酒消愁的幻想。
独赏明月,陈景看面相并无变化,只是这双透亮无色的眸子在掀起的波澜中惊起了一抹浓厚的涟漪,直达内心缓和而下的是不同以往的人情和千丝万缕,剪不断,也不想剪断的尘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