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一个山崖边,这个地方视野很好,远处就是墓城的建筑,站在这里能够把墓城全部尽收眼底。
祁白坐在山崖边上,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塞德里克下意识揽住祁白的身子。
“小心山崖坍塌,请远离危险地区。”
祁白没有动,只是往后一靠,靠在了塞德里克宽阔的怀里。
“所以你之前远离我是因为觉得自己是危险人物?”
塞德里克沉默,祁白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塞德里克怀里,把他当做靠枕,仰望着天上的繁星点点。
祁白沉默的感受着背后塞德里克偏高的体温,在这即将步入寒冬的季节里,觉得他们两个像是互相取暖的旅伴,吸取着自己唯一的暖源。
但塞德里克却觉得祁白身上太凉了,凉得塞德里克忍不住皱眉,他又一次重复说道。
“你的体温偏低,请远离危险地区。”
说完不再等祁白回复,想要抱起祁白远离山崖,但祈白转身扯住了他的衣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塞德里克。”
祁白少见的称呼了塞德里克的全名。
塞德里克放开祁白,却没想到祁白一把拥抱住塞德里克,塞德里克手臂刚动就被祁白制止。
“别动,塞德里克,”祁白头埋进塞德里克的怀里,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听我说,塞德里克。”
“你在我这里永远都不会是什么危险人物,你是特殊的,”祁白把头抬起,因为闷了一会,他的脸上带着红晕,他一只手抬起抚摸着塞德里克眼角的黑色花纹,塞德里克感觉被祁白摸过的地方像是被火灼烧过,滚烫又带着疼痛。
“塞德里克,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无论你做了什么,无论你成为了什么,”祁白直视塞德里克的眼睛,他一直都钟爱于塞德里克的这双眼睛。“你在这个世界是我的唯一。”
塞德里克突然有一种冲动,他只感觉心脏不停的跳动,来自身体的异样让他无法适从,他又觉得自己病了,来自差点被污秽洞穿心脏和被侵蚀的痛苦并没有让塞德里克落泪,但祁白的一番话却让塞德里克感觉有一双大手死死的握住了他的心脏,他呼吸不上空气,巨大的耳鸣堵住了他的耳朵,他只能茫然的看着祁白的嘴张张合合。
祁白感受滚烫的液体滴在自己的脸上,他突然触及到了塞德里克的内心,他感受到了塞德里克那无人能触及的孤独。
他的孤独源自于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作为怪胎活在这个世界二十多年,他本早已习惯,他们的怒骂,他们的嘲笑,他们的眼光,塞德里克早已习惯,他一直忍耐着,但这不代表他毫无感觉。
他曾在神明离去的那些年,独自一人在走在这个冰冷重复的世界,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一遍又一遍的走过曾经走过的路,在这个似乎永不停止的循环里,他曾点燃火把燃烧自己,也曾在睡梦中被别人杀死,当他丧失理智的时候,他用鲜血涂抹画布,摧毁一切只为试图再次获得神明的注视,他变得冷漠又疯狂,他醉溺于追逐虚妄的梦境,他张嘴吞咽下那些神明的眼泪,只余苦涩在口中蔓延。
这个世界只有他是清醒的,是独身一人。
他亲吻着神父的衣角,他对祁白诉说着自己的罪恶,祈求他能够宽恕自己即将犯下的罪孽。
因为他会用罪孽来浸染他的神明。
明明他曾对他说过,你是我最骄傲的作品。
塞德里克掩饰着真实的自己,但在他听从污秽的指引杀死那个人后,他任由黑暗侵蚀他,他迫切的想要抓住什么,在把自己不堪的一面剥开后,他依然在伪装着,他卑劣的利用了神明对他的爱,他请求神明去接触真正的他,他逼迫神明睁开眼,就像他只允许神明只看向他一人。
他竭尽全力的想要抓住神明。
塞德里克死死的拥住祁白,眼角的黑色花纹开始涌动,像是魄人心魂的魅影,在阴影中狞笑,但他的泪却抑制不住的滴入怀中。
“祁白。”
是的。
“在你眼中,”
我是危险人物。
“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对于你来说。
而你又为什么要抛弃我?
请告诉我吧,我的神明,请给予我启示。
塞德里克曾见到圣子特里顿如此向上天祈祷,他也曾学着圣子作出同样的姿势。
向那位再也不会回应的神明如此祷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