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敲门声在次日夜晚如约响起,卧室门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让昨晚自己的脸。佐久早内心深深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银司看着面无表情,却如同奔赴刑场一样坐在椅子上的黑卷发少年,有些哭笑不得。
“紧张吗?”他视线划过对面人的手,放缓语气,拧开一瓶水放在佐久早手边的桌上,站在他面前。
佐久早感受着灯光投下身前人的影子,莫名感受到了压迫感,他捏了捏手里的眼罩,努力通过触感找到一丝安全感,清了清嗓,“还好。”
银司弯下腰,伸手接过坐着人手里的东西,手指勾起眼罩一边的带子,轻轻挂在他左边的耳朵上。
佐久早看着他蹲下身,微仰着头看向自己,眼神直直地与自己对视,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避开的视线却被那仿佛温柔的双眸吸引,怔忪之间,黑暗轻轻抚住了他的双眼。
人的视觉消失时,其他知觉总是变得格外敏感。手指尖松开带子不经意蹭过了耳尖,离开带出的一缕流动的空气散着皂角的气味,脚步声响起,他似乎离开去翻找什么了。
失去视觉,让佐久早对于时间流逝的感知变得模糊。可能只是几秒,也许是一分钟,正对面传来声音:“把双手伸出来,手心朝上。”
佐久早眼罩下的睫毛划过柔软的面料,他不自觉地舔了舔有些干的下唇,将双手伸出。
温柔的声音夸赞道:“对,就是这样。”
“接下来我会把一些液体倒在你的手心里,不要害怕。”似乎是为了让他放松心情,开玩笑说:“都是无毒的液体。”
随着话语结束,手心传来一阵冰凉,流动的液体逐渐包裹住他的手掌掌心,缓慢不停流动的,似乎有些粘腻,但又好像流速有些快的缠绕在指尖,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些黑色的液体融化以后渗入皮肤。他想甩开手中的液体,更想拉开眼罩,最想冲到洗手池洗干净手。因为他的手现在很脏,没办法触碰到昨天刚清洗过的眼罩。
尖锐的犬牙抵住舌尖,痛感能让自己获得短暂清醒,焦躁感在心头萦绕不散,随着手心冰凉液体的流动越来越严重。
银司站在椅子前,垂眸注视着面前的人,黑色的卷发在耳边盖住似乎被眼罩带子勒出的红色耳廓,阳台玻璃上隐隐映出屋内站立的人面无表情的脸。“现在你的手心被液体覆满了,手变得很脏,。”银司的声音总是温和而舒缓的,但说出口的话却平静的描述着肮脏的手,即使这话语让人感到十分痛苦,他并没有停止。
【好脏,那天我的手上是不是也碰到了脏东西】
【好想洗手,闭嘴,不要再说了】
【好像闻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佐久早呼吸逐渐急促,嘴里弥散开一股铁锈味,他知道自己的手指已经蜷缩在掌心里,液体已经没有再增加了。手指被紧紧缠绕,这个方法比他想象中的更难熬,他焦虑不安,甚至觉得自己要流汗了。
银司雪泽以前帮过一个有强迫症的女生做暴露治疗,他记忆力很好,直到现在都记得当时那个女生哭喊着流出的眼泪,面前的人和其他人一样,即使动作轻微,他也知道面前的人十分不安,比如频繁滚动的喉结,偶尔挪动的脚步,沉重的呼吸。他甚至觉得眼罩下漂亮的双眸里可能盈满了泪水。银司停止了话语,坐着的黑发少年一瞬间似乎停住了呼吸,就在他想开口说话时,他看到坐着的人微微抬了抬头。
“继续。”他哑声说着,声音十分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