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晋声抬头怒瞪着他,一字一句说,“你给我忘掉!”
“好”,严周满又想笑了,但是他生生忍住了,点点头特别肯定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晋声在世快二十年,小时候唇红齿白跟年华娃娃似的,长大了也是一路不缺男孩女孩爱慕的眼神,无论是在和严周满恋爱前和恋爱后,他一直希望自己的形象美好且完美,至少眼前眼后都得是好评,不料和男友第一次出游出了这么大个洋相……
想死……
却又觉得不止于此……
但是羞耻到不想和严周满说话甚至对视……
俗话说,拉进距离的方式多种,分享秘密就是其中一种,他们现在共享着林晋声此生最大的秘密,总之,严周满哄了好久,一直哄到他们返程。
爱情是蜜糖,甜得让人沉醉不醒。
一通电话却在除夕前夕跨夜而来。
彼时的两人刚从张婶家回来,舟车劳顿下林晋声能量依旧满格,带着一堆从拉萨买回来的土特产还没喝口水就拉着严周满去张婶家提前拜年顺便把旺财接回家。
严周满给旺财的两个碗清洗干净,准备和林晋声一起在过年前做一遍大扫除。
电话在茶几响起,严周满把拖把换只手,凑个脑袋看茶几上的手机—一串陌生来电。
“小晋,接电话”,他朝卫生间里刷马桶的人喊。
“来了”。
林晋声又把屁股上的那片布料当擦手布,严周满看着刚想说他,就看见林晋声的脸色变得凝重。
“怎么了?”严周满问道。
林晋声把手机拿起来,严周满看他的样子试探地问道,“家里的电话?”
他点点头,按下接通键。
接下来的时间仿佛被凝固,林晋声呆立在原地,时不时“嗯”两声。
严周满看着林晋声的样子慢慢握紧手里的拖把手,不知道是五分钟还是十分钟,或者只有两分钟,他挂掉了电话。
两人平静又沉默地对视了一眼。
林晋声首先开口说道,“我大伯说他们准备领养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孩子”。
严周满首先是震惊,接着就是无尽的心疼,上次见林晋声的父亲,都已经年过半百的年纪,现在要为了年轻时候的错误,让另一个年轻的孩子缝补妻子严重的心理创伤。
对那个孩子而言,又是福还是祸?
对林晋声而言,这无疑又是一场彻底的抛弃。
他上前把林晋声抱在怀里,给他轻轻顺着背,“有哥呢,哥陪着你一辈子”。
“我早看开了”,林晋声把下巴搁在林晋声肩膀上,“我来昌东前大伯母就有些不正常,天天在家里闹,去亲戚家闹,大家都劝她得有个自己的孩子……”
执念久了精神就被牵引,成为执念的傀儡。
“或许有了孩子,她能正常些”,林晋声装作轻描淡写地揭过过往的一切,只剩下记忆里在柔软的布艺沙发里坐着织毛衣的女人。
小时候,他也穿过大伯母织的毛衣,吃的每一顿饭都可口营养。
严周满把林晋声抱得更紧,他想让林晋声脱离那些沉重的情绪,可是言语平白乏味,干巴巴地安慰说,“他们的生活咱们不去多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林晋声缓了缓继续说,“他说过段时间要来看看我,我本来想拒绝他,可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哥,我之前挺恨他的,可是现在不恨了,我想明白了,是他给了我生命,在我爸死后也没不要我,还把我接回家,他和大伯母在吃穿用度从来没短缺我,他们两个都是好人”。
“嗯”,严周满摸了摸林晋声的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真是我爸的儿子就好了……”,许久,林晋声才说出这句话。
林晋声养父的样子他现在仍旧记得,永远的邋里邋遢,胡子从来刮不干净,一件外套能穿一个月,记忆里的他每个月都会拉着他的手带他去吃肯德基。
那双粗糙的手在后来成长的岁月里本来已经忘记,可不知为什么,上了大学之后却总是钻进他的脑海里。
养父和亲生父亲,他们都在能力范围内给了自己最好的生活,可是世事难料,血脉与事故,时间的走向造成现在的局面。
林晋声叹了口气抱住严周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