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一起出发的还有黎国早年送来的质子。他认识我,出发之前,您必须让他学会闭嘴。”
黎国的停战条件,和亲并归还质子。
若是自己会被质子戳破身份,此去也没有意义。
姬幽眸光一亮,终于面露喜色:“好,本宫会处理。”
……
七日后。
骑兵开路,使臣护送,一行车马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天机都城。
表面风平浪静,无人知晓豪华的公主车驾内此刻空无一人。
而紧随其后的质子车驾,却坐着一男一女。
在男人幽沉的视线里,夭颜重重叹了口气。
她一手悬其脉,一手揉眉。
“殿下下手并无轻重,还请见谅。”夭颜此刻的态度,可谓是十分卑微。
归还质子,怎么说也得归还一个健康的质子。
既然这个祝以朝已经同意了不戳穿她的身份,姬幽毒哑他属实是多此一举。
人手脚利索,光是比划和写字,就能把她锤死。
何必呢?
要不是刚刚休整时自己发现了这个情况,指不定要被他一路编排到黎国。
“大概因为我得罪过殿下,所以用你来整我。”
因为没人能接话,整个车厢内便只有夭颜自己的声音。
“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你肯定了解我是个说实话的人,心也诚得很,怕你不便所以特意来你车驾给你配药。”
祝以朝听她“真诚”地喋喋不休,眼睛却从未抬起看他一次,只专心地自言自语,把脉配药。
她说得没错,在黎国忍辱负重这些年,他们确实打了不少交道。
但……都很奇怪。
其他人来他别院,要么试探,要么敲打。
多多少少都会待上一炷香。
可她总是路过借东西……
今天一杯水,明天一把扇。雨天来借伞,丢东西来借狗。
要不是因为他们确实住得近,容易打这些琐碎的交道,他真的要怀疑这位阁主是不是看上自己,在有事没事套近乎……
只是这样友好的邻里生活在她消失后戛然而止。
直到她奄奄一息地重回天机。
可往后这两年,她都没再向他借过一次东西。
只是偶尔碰面,“吃了吗”的问候也变成了“还活着呢”。
其实他一直想问,为何她回来后,便没了内力,武功尽失。
还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可惜他们的交情,谈不了这么隐私的事情。
“行了,今天再吃一天,你的嗓子应该就可以发出声音了。记得好评……”
话到一半,夭颜就被反扼住了手腕。
祝以朝压着不耐给她诊脉。
在天机这段时间,总能听到一些在黎国听不到的新词,听得久了,也都能明白什么意思。
随即,他的眉头渐渐皱起:“这……么点寿命都不妨碍阁主说些俏皮话?”
他对夭颜这个人的松弛度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夭颜把手抽了回来,一边嘀咕他恢复真快,一边整理自己的药箱。
她是穿越者,现实或许早就死了,在这活一天就是赚一天,以至于每天都想偷笑,实在是没法为自己哭坟。
可祝以朝并不知晓,他只当她在强颜欢笑,故作坚强。
本着这么多年的邻居情,他不擅长地安慰起来:“我……不会告诉黎都你的身份,左右你是和太子和亲,比起真的,假的对我更有利。”
假的公主没有实权,无法牵制天机,在党争之中是一张标准意义上的废牌。
夭颜闻言微微一笑:“安阳在此谢过。”
这是她此行的身份。
语毕,正欲起身离开,祝以朝忽地再次出声。
“你消失的那年去了哪里?”
夭颜身形一顿,扶住门框的手渐渐用力,半晌,轻笑道:“不记得了。”
而后,她只身下车。
回到了公主车驾。
一连半月,队伍终于抵达了两国边境。
黎国与天机国之间隔着一座巨大的山脉,想进入黎国,必须翻越。
期间没有任何补给,要不眠不休地翻上两日。若是加上休息,时间至少要拉长至四日。
好在山脉之间,有一条直行的大道可以走。
这条路不受两国管束,是天下来往的灰色之地。各种交易乱纪横行,就算是死也无法追责。
俗称“黄泉路”。
众人商议过后,决定派一小支十人队暗中护送夭颜和祝以朝。
剩下的人带着陪嫁品和车马队伍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