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个会享受的。”虞妃冷冷看着她。
凌玦撑着双臂坐起身,却并未站起,而是拍了拍身侧的空位,“别客气啊,虞妃娘娘也来享受一下吧。”
“这是我的寝殿,你倒叫我别客气,”虞妃失笑,只觉这女人极为荒谬,“举止粗鲁,言行无状,半点规矩都没有,真不知冽儿究竟看上了你哪一点。”
凌玦无奈道:“国舅爷的眼光确实有些清奇,这也并非我所愿啊。”
“呵,还生了一副伶牙俐齿,”虞妃在正位上坐下,倨傲地看着她,“我今日召你入宫,你也应当知道为何吧?”
凌玦点了点头:“能猜出个七八分。”
虞妃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含讥带讽道:“外头盛传,说我弟弟身侧近日时常有一女子相伴,我本还有几分欣慰,冽儿他年近而立,终于有了个喜欢的姑娘也实属不易,可待我派人查探了一番,却发现这姑娘,可并不是‘姑娘’啊。”
虞妃说罢,细细打量着凌玦的神色,想要从她脸上看到被揭穿的耻辱,可她却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啧了声。
“您继续啊。”
虞妃轻哼了声:“我们虞家世代簪缨,冽儿又是当今虞家的主事人,她的正室夫人,日后便是虞家的主母,定是要选那身家清白、知书达理、识得大体的女子,你可知道?”
“这挺好啊。”凌玦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虞妃见她依然油盐不进,深吸了口气,语气一转。
“我知你是那卢家的弃妇,身为女子,我自然也同情你的遭遇,但同情归同情,你也有兄弟,应当能体会我这做姐姐的苦心吧?”
“嗯,那是应该的。”
虞妃心头微松,紧接着道:“所以,既然你进不了我虞家的门,那自当早些同我弟弟断个干净,这样对你们两个都好。”
凌玦却摇立刻头,“噢哟,这个倒是不行呢。”
虞妃面色一凛,“怎么不行?”
凌玦笑了笑,道:“不是我不愿同他断个干净,实在是国舅爷不愿撒手啊。”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分明是你不知用什么手段迷惑了他,冽儿向来沉稳自持,谁知这次竟着了你的道。”
虞妃厌恶地蹙起眉心,“罢了,你我也不用多费口舌了,说吧,你到底要多少银子。”
凌玦惊喜道:“虞妃娘娘倒是个爽快人,比你弟弟通透多了。”
虞妃带着“果真不过如此”的神色,轻蔑地抛出一个数字:“三千两,足够你逍遥半生了。”
凌玦却“噗嗤”笑出了声:“我当您是个大方的,没想到一出手只有这么三瓜俩枣的,还不够我从国舅爷那一次赚的银子呢。”
“什么?他还给你银子?”虞妃惊愕地睁大了双眼,“他一次给你的...比三千两还多?”
“是啊。”凌玦坦然点头。
“你你你.....”虞妃气得一时语结,“你真是——不知廉耻!”
“您还要加价么?”凌玦冲她眨了眨眼,“若是其他人,至少要十万两我才答应,不过您嘛,好歹也是熟人的姐姐,给个八万就够了。”
“你好大的口气,十万白银,张口就来?”虞妃深吸了口气,勉强维持自己的端庄之姿,“我能给的起,你能活着花完么?”
“您要是看不起我,那就没得商量了,”凌玦摊手,“毕竟您弟弟答应的,可不止十万呢。”
虞妃听到她这么说,却渐渐冷静下来。
虽说她这弟弟平日里有几分任性,但是在大事上却向来沉稳谨慎,若是这女子所言为真,弟弟真的肯出十万白银,要么是他疯了,要么就是他和这女人之间还有些她不太清楚的深层关系。
思及此处,虞妃的指尖微动,示意那宫女暂避。
待到宫人退出后,她凤眼微眯,问道:“你和我弟弟,究竟是什么关系?”
凌玦只淡道:“我和您是什么关系,和您弟弟就是什么关系。”
虞妃的眉头向上微微颦起,疑惑道:“你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凌玦勾唇轻笑,“虞妃娘娘最近可是在为一事苦恼?”
“人生在世,谁无苦恼,”虞妃谨慎地盯着她,“莫要用这些虚言来诳我。”
凌玦抬眉,道:“您膝下无子,唯有您的堂姐当年身为庆妃时产下一子,也就是如今的湛王,对吧?”
虞妃心生出几分警惕,起身坐到榻上,在她身侧压低声音道:“不管你要说什么,小声些。”
“您和国舅果真是一家人,”凌玦调笑了句,倒也确实将声音放低了些,“不过,有些人好像对湛王不太满意。”
虞妃毕竟久居宫中,心思比常人缜密不少,联想到苏翎的身世,脑中立刻闪过一道白电似的银光。
“你知道了?”
凌玦笑道:“虞妃娘娘觉得我该知道什么?”
虞妃顿了顿,似是有几分犹豫。
凌玦也不等她开口,继续道:“我是该知道,将军府那孩子是皇家血脉?还是该知道,那位忌惮虞家势大,所以不愿立湛王为太子?或是该知道,他存着拿将那孩子偷偷养大,以将湛王取而代之的心思?”
虞妃不免怔然,这其中有些消息,连她那弟弟都不太清楚,可这女子却如数家珍。
这只能说明一点:弟弟肯给她银子这事绝对不假,而且在他们二人的关系之中,明显她才是那个主导者。
虞妃的思路此刻转得飞快,既然她主动将这些事都摆在明面上,定是有所图谋。
“你知道了这些又如何?”
“我说过,我和您弟弟的关系,就是我和您的关系,”凌玦手中甩着腰间的玉坠,“他花钱找我办事,您当然也可以,只要价格合适,什么都好说。”
虞妃沉沉盯着她,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她所言。她真有这么大本事?
凌玦看了看门外,撇撇嘴道:“虞妃娘娘可要抓紧了,时间不等人,您不快些行动,就要被别人抢占先机了。”
“什么?”
凌玦用目光指了指庭院当中出现的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卫,似笑非笑道:“看看,人来了吧。”
那打头的将领扶着腰间佩刀,阔步迈入殿内,随着他沉重的脚步冷笑道:“虞妃娘娘,奉陛下旨意,您最近可不能轻易踏出殿门半步了。”
虞妃转身一把抓住凌玦的胳膊,低声焦急道:“我答应你,事成之后,十万白银和我弟弟都送到你府上任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