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良璟纠结时,孟昭然自己翻身上了屋顶。
孟昭然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良璟。
说他蠢吧,他知道躲。说他聪明吧,知道往水里躲,就没想过往房顶上跳。不是,宣城城主府什么都没教他吗?
或许是孟昭然嫌弃的眼神过于明晃晃,宣辞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颔首致意道:“孟医师,多谢你照顾良璟,出去后宣某定会奉上重礼致谢。之后宣某会照顾好他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孟昭然出身大家世族,从小见过的心眼子比他吃过的米粒还多,怎能听不出宣辞的言下之意?
大概意思是,我家小朋友给你添麻烦了,也多谢你方才的照顾,我会给你应得的报酬,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这是我的人,我自己照顾,你再敢用那种眼神看他,别怪我不客气了。
呵,没看出来宣大公子还挺护犊子的。
孟昭然扯了扯嘴角,“从这里出去怕是不容易,我已经进城一两天了,这里的太阳就没升起来过。”
“打碎镜子就可以了。”
宣辞漫不经心地说,却让孟昭然的瞳孔有一瞬间紧缩。
孟昭然试探着问:“宣公子似乎知道很多?”
听二人打哑谜的良璟终于忍不住了,插嘴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镜子?”
宣辞似乎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放在良璟腰上,面不改色地松开手后说:“这里是神器阴阳镜的【阴】面,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镜子里的世界。想要出去,打碎镜子就可以了。”
孟昭然哼了一声,“说得容易,做起来难。神器要是有这么容易被打碎,那就不叫神器了。”
宣辞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良璟反驳道:“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孟昭然脸色黑如锅底。
宣辞压住微微上扬的嘴角,“走吧,我们去接那位城主夫人,然后一起找出去的路。”
孟昭然:“恐怕城主夫人无法同我们一同行动。”
宣辞:“哦?此话怎讲。”
孟昭然不假思索:“柳夫人她与那些人一样中了秽雾,我勉强控制住了,但不能保证她神志一直保持清醒,因此还是不要和我们一同行动比较好。如果在关键时刻,她突然暴起伤人,我们恐怕会腹背受敌。”
“没关系。”
宣辞指了指未曾出声的宣砚一,“这是我的随身侍卫,宣砚一,他可以保护城主夫人。如果夫人丧失神智,他也可以及时控制住。”
宣砚一微微颔首,“请孟医师相信我。”
孟昭然略一思量,答应了宣辞的提议。
“好吧,你们跟我来。”
若是走屋檐下的游廊,再加上要避开游荡的“人”,需要绕好几个来回。但三人都会轻功,便直接走屋顶节省时间。
当然,良璟是被宣辞半揽着腰带着走的。
宣砚一虽然看着冷漠,一幅不通人情世故的模样,但实际上十分有眼力见,见宣辞没发话,便也没主动提出由他来背良璟。
良璟半窝在宣辞的怀中,眼前是是宣辞飘动的白发,在清辉月光下闪动,有些许晃眼。
在跨越屋顶时,良璟全身上下的着力点只有腰间的手臂。略微的失重感令他忍不住伸手抱紧了宣辞的腰。
宣辞的腰比想象中要细一些。
平时宣辞喜欢穿宽袍大袖,良璟看不出来,如今上手一摸,才发现他的腰细而有力。
不知道有没有腹肌……
应该有的吧?
良璟胡思乱想时,又跨越了一座屋顶。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终点时,变故陡生。
——宣辞踩空了。
脚下原本应该是坚实的瓦片,但在宣辞踏上屋顶的那一瞬,原本真实存在的楼阁变成了海市蜃楼。
宣辞失去落脚点,无处借力,带着良璟透过瓦片直直坠了下去。
“公子!”
落后他们一步的宣砚一脸色瞬变。
宣辞反应极快,在感受到不对劲的刹那,藤蔓自袖中射出,向另一座房屋的飞檐缠去。
奈何那座房屋也是幻影。
藤蔓缠空,良璟与宣辞一起往下坠去。
宣砚一将绳索缠在飞檐上,一手抓着绳子,飞身朝宣辞扑来,想要伸手抓住他。
指尖错过,绳索缠住的飞檐再次化为虚无。
宣砚一与他们一同坠进了黑暗里。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良璟余光瞥见了孟昭然。
他正无动于衷地站在另一栋阁楼上,从高处俯视他们。淡银色的月盘挂在他身后,逆光的脸晦暗不明,黑色的斑点似乎又爬上了圆月。
“抱歉了,良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