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宣辞食指轻轻点在良璟唇上,“别着急拒绝,在你杀‘它’之前,我会让你看到‘它’该死的理由。”
良璟微微偏头,躲开宣辞过于冰凉的手指,“我凭什么相信你?”
宣辞也不恼,拉起良璟的手,将油纸伞放入他手中,“这是我一点小小的诚意,想通了可以来城主府找我。”
一把油纸伞算什么诚意?
良璟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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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砚一不远不近地跟在少年身后,看着他进入店铺,询问店家缺不缺打杂的伙计,在得到不缺伙计的答案后礼貌道谢,又出门寻找下一家。
如此重复了几十次,饶是性情冷漠的宣砚一都觉得少年有些可怜。
嗯,或许还有些路痴。
看着又绕回原地的少年,宣砚一下断论。
他大概明白了公子为什么会说,“你去跟着他,等他找人问城主府在哪里的时候,你就把人带回来。”
公子真是料事如神。
雨渐渐停了,良璟收起油纸伞,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青石板路上,压根没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修真界的店铺都不收打杂的伙计。
难道修真界也劳动力过剩?
就在良璟转身走入一条小巷时,一个体型高大的男子挡在他面前,冲着他笑了一下,脸上刀疤拧在一起,“喂,小子,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良璟愣了一下,意识到这是他二十年来不长不短的人生中,遇到的第一次拦路抢劫。
还是先礼后兵的抢劫,怪有礼貌的。
良璟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身后的退路也被人拦住了。他举了举手中的油纸伞,“你说的东西,是这个吗?”
刀疤男点了点头。
他方才观察了好久,才终于确认少年手中的油纸伞不是凡品。
伞面看似是普通的油纸,只是颜色有些特别,是翠绿色,但若从特定角度看去,会发现上面隐隐有阵纹流转。伞骨为上等白玉劲竹,寻常筑基期修士全力一击都无法使其折断,素有“百折不挠”的美称。
刀疤男也只是见过那些大家族的公子小姐用过这种油纸伞。
初见少年时,刀疤男也以为少年也是大家族的公子,只不过暂时被家族赶了出来。但他看着少年进入一家家店铺,询问招不招打杂伙计,又一次次被赶出来后,他确认少年不可能是大家族的公子。
他见过的大家族公子无论待人亲和或是冷漠,身上多少都有些傲骨,是决计不会做出此等事情的。
刀疤男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少年果断地将油纸伞递了过来,“给你。”
良璟有些可惜的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大概明白宣辞所说的“一点小小的诚意”是什么了——这把油纸伞价格不菲,如果拿去当了的话,应该能当不少钱,那些钱就是宣辞的诚意。
虽然良璟觉得就这么把钱拱手相让有些可惜,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很明显他打不过刀疤男。
刀疤男愣住了,狐疑地接过油纸伞。
良璟:“我可以走了吗?”
刀疤男迟钝地点头。
直到少年走远后,刀疤男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他的拦路打劫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结束了。他美滋滋地举起油纸伞,正打算详端,就见伞柄最下方刻了一个浅浅的“宣”字。
与此同时,他身后出现了一道黑影。
宣砚一从刀疤男手中抽出油纸伞,一脚将他踹飞,冷冷道:“带走。”
几名护卫出现,将两名劫匪打包带走。
宣砚一有些头疼地看着手中的油纸伞。
方才那些店家之所以不敢收留少年,就是因为这把油纸伞。
能拿着这样一把伞的少年非富即贵,即使他身形狼狈,仍旧难以掩盖他清秀的面容,最重要的是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像是出身于某个古老家族的少爷。若是因为收留了少年而引来大家族的迁怒,对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宣砚一正思考如何向公子解释事情的始末时,砚十三姗姗来迟:“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宣砚一将伞丢给他,“你去向公子复命,我继续跟。”
砚十三下意识接过伞:“啊?什么?不是,你怎么又让我去当受气包呢?”
砚十三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当受气包的命运。
他站在房间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偶尔用眼角余光瞄一眼宣辞,大气都不敢出。心想着,公子都盯着那把伞看一刻钟了,一把破伞有什么好看的,这煎熬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呵。”宣辞轻笑一声。
冷不丁把砚十三吓得一个激灵,还以为自己又不小心把心中所想说出口了。
宣辞指尖轻扣两下白玉劲竹伞柄,“无事,随他去吧。”顿了顿,又道:“准备一下,半个月后面向宣城公开挑选我的随身侍卫。”
砚十三霍然抬头。
“告诉宣砚一,无论用什么方法,务必让他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