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奶奶沉默许久，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进行着晚餐。

秦颜重新坐下来，奶孙两人安安静静用完今天的晚饭。

圣诞的那天，秦家再度聚会，秦颜作为未来继承人自然无法推辞。

姜颖早就知道她以后会越来越忙，所以在早上，她就准备好了圣诞用的早餐。

少糖的淡奶油松饼。

秦颜吃得不是非常有兴致，盯着她时常走神。

“抱歉，我不是很有食欲，但松饼很好吃。”

姜颖知道她还在为失约的第一个圣诞节而沮丧。

她也很想跟她过，毕竟第一个圣诞节对她们来说都有里程碑的意义。

为了女朋友不要那么难过，姜颖想了个办法：“你尽管去参加宴会，晚上十二点之前，你打开房间里的窗。”

“你要来？”秦颜眼眸有些闪亮。

姜颖保持微笑不语，意思是让她敬请期待。

秦颜这才没有那么失落，用完早餐，她便坐着司机的车回了老宅。

司机第一时间就提醒她：“老夫人吩咐，家庭成员都要在老宅过一晚圣诞节。”

秦颜只是一味地看着窗外，旧貌换新景，她与姜颖去的游乐园部分设施都在拆迁。

她漫不经心回答：“嗯。”

卡宴徐徐开到老宅。

今天的老宅种满了圣诞树，挂上斑斓的彩灯，非常浪漫，给古朴的气息增添一丝活力。

大约在晚上十一点半，秦老夫人与亲戚聚得差不多，就先回房休息。

剩下半小时，就是十二点了。

老宅折返回去的路至少要一小时，根本来不及。

秦颜回到自己的房间，再没有出来后，司机将她的情况汇报给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闻言，手中檀红的旧梳子一遍又一遍理了起来。

“她倒是乖了。”

若是往常，她肯定会想到任何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然而今天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你说，我是不是和年轻人总是有无法沟通的壁垒？”

“儿子是这样，儿媳也是这样，甚至唯一的孙女都如此。”

“他们都要离我而去。”

“我是不是一个讨人厌的老太太。”

司机有些担心她的身体，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或许是体恤这样的老夫人。

司机道：“未必如此，老夫人不是跟上次的小姐沟通的很顺畅？”

要是他在场简直是胡说八道。完全是看在秦颜听话的份上，以为老夫人跟姜颖很谈的来。所以大小姐才会那么听话。

毕竟大小姐从来不听老夫人的话，那么就只剩下她带回老宅的女朋友了。

秦老夫人沉默良久，最后叹息一声：“去打听一下那个小姑娘的电话。”

她原本以为孙女会跟她斗到底，自己喜欢的儿辈孙辈一长大就会反抗她，所以对付起来非常有经验。

何况秦颜是最像她的孩子。

可是今天秦颜表现的顺从，反而让她有些不适应。

司机立即出去办事。

殊不知老宅外，姜颖已经抱着一堆烟花，特地选了个没有什么电线的天台，正是靠近老宅的地方。

虽然还是远百米。

她掐着点，倒计时60s，终于在最后一秒，她点燃了烟花。

烟花打在天空，照亮了整个夜幕。

‘JQ圣诞快乐！’

以霓虹般的颜色璀璨留在天空。

恰好秦颜打开窗，抬头望天，正好目睹了她们名字的缩写。

J.Q，姜颖与秦颜的姓氏。

秦颜的眼底藏着无数的碎光，正如海潮那般不断涌动着，回应着这一片天空的烟火。

姜颖带来的第一个圣诞节的快乐。

十二点准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秦颜顺手就接了。

“看见了吗？”姜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仿佛她此刻就在自己身边。

秦颜有些哽咽：“嗯，我看见了。看见我们的名字。”

“圣诞快乐，秦颜。”姜颖温柔地喊出她们交往第一年的祝福。

“明年我们也要这么庆祝哦！”

“傻瓜，明年我们一起。”秦颜压下情绪，笑着道。

“好！”姜颖答应她。

之后两人默默看着烟花流逝，未曾想附近还有人以同样的方式放烟火。

整整持续了十分钟。

她们在同一个夜空欣赏着同样的烟花，尽管都不在彼此身边，但心，此时此刻远比躯体更近，是相连的。

*

圣诞过后就是新年。

整个新年过得很温馨，尽管秦颜家现在就只有自己。秦颜还在老宅没有回来。

姜颖习惯等她回来，平常做一些菜放着，慢慢吃。

等整个年都过了后，秦颜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

倒是之前的司机找上门来，给了她一个电话，希望她能打过去。

她原以为是秦颜的另一个手机号码。

未曾想，打过去，一道严厉的语气的传来：“是，那个小姑娘？”

“奶奶？”姜颖赶忙站起来道：“我就是姜颖，请问有什么事？”

秦奶奶疑惑道：“不是你先打电话过来？”

姜颖反应过来，赶紧补上一句：“新年快乐！祝您老人家身体早日康复。”

“早就瘫了了。不过谢谢你的祝福。”秦奶奶的语气严苛，但总算柔和起来。

之后两人沉默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话题可谈。

姜颖没有急着挂断电话，而是小心翼翼询问道：“秦颜跟您过新年，她还好吗？”

“难道跟自己奶奶过新年会不快乐？”秦奶奶的反问。

让姜颖赶忙认错：“不是的，我是说秦颜最近怎么样？心情还好吗？有正常吃饭吗？”

秦奶奶犹豫一下汇报道：“应该挺好，亲戚小孩都喜欢围着她。”

“她现在很忙。”

似乎是在提醒她不要打扰她。

姜颖忍不住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她的笑声让秦奶奶有些疑惑：“你没打电话给她？”

“没有，从圣诞之后，我们一直没有再联系。”姜颖如实道：“我现在住在她的学区房内。”

“我有好好打扫收拾。”

秦奶奶微妙地沉默了：“节日快过完了。”

“你一个人在那等完整个新年？”

“也不是整个，我还是有跟朋友打电话祝贺的。”姜颖道：“奶奶，要是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希望你和秦颜好好过完整个新年。”

之后她主动挂断电话。

秦奶奶握着手机，放下后，她转动轮椅打开窗户，正好能看见孙辈们在花园里玩，秦颜总是最出众的那一位。

十分受孩子欢迎。

但秦颜只是捧着一本书看着，不怎么搭理他们。

实在闹得不行，就拿点心哄人。

一整个新年，还有几天就过完了。

秦颜都是在花园日常打卡般，每天早起坐在这里，用过饭，也会来到这里。

没有拿手机不跟外界有任何联系。就仿佛已经避世入定一样。

哪像十八岁的高三生。

意识到这点，秦奶奶神色有些恍惚，是啊！小颜都十八岁了。

这孩子也成年了。

但却被她像金丝雀一样困在这间老宅子里，尽管她没有半点抱怨，可身上早就不具备年轻人鲜活的气息。

她不说不代表她没有感受过。

这个年龄的孩子，最是敏感。

哪怕她一直以来都很懂事，都留在她身边，自己早已习惯。

可秦颜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难道要跟她一样半辈子困在这间老宅？

想到这，秦奶奶一瞬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在秦颜感受到有视线盯着她，她刚抬头，未曾发现有什么人时，她倒推着轮椅，远离了窗台。

秦奶奶望着窗台框出的一角天空，她深知这小片是属于她的牢笼。

但绝不是孩子的牢笼。

“阿伟，你去将那孩子接过来。”

司机过来询问：“是哪房的孩子？”

秦奶奶犹豫片刻，还是说出那个名字：“小颜的女朋友。”

“姜颖。”

“快，年还没过完，来得及。”

司机露出震惊的表情，不过他没有半点迟疑立即去院子的停车场，将车开出来径直驶出老宅。

姜颖知道那个电话后，秦颜在开学之前是不可能回来。

于是她去书房准备了些题，自己刷了起来。

浏览着秦颜查阅资料的网址，想着她曾经就在电脑前那么聚精会神为她准备资料。

姜颖心里的寂寞又减少几分。

“开学后，我们一定会见的。”姜颖低下头开始刷题。

着重于英语，还有查阅法语德语的学习资料。

不知道为什么，姜颖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会需要。

因为秦颜给自己报考的那个c大附近的国际外语学院，有很多语种，最受欢迎的就是这三种语言。

她对自己的志愿学校还是打听了一些信息。

方婷知道她要报考这家学院，就告诉她，学院是前年新来的，属于大企业自招大学，要是能进去，光是私派出去留学回来的人才，可以在大学的赞助商企业优选面试入职。

这家企业似乎在为了进军欧洲开公司而准备。

那么前期入驻，就需要营销，拉拢客户源。

姜颖记得秦氏集团在国内很出名，在国外也很有地位。

比如太阳能板，秦氏集团旗下有一家有名的公司，就是欧洲大小公司个人热衷拥有的高端品牌之一。

毕竟欧洲现在太依赖能源大国，正在靠太阳能减少依赖。

姜颖记下这些秦氏集团未来要发展的重大项目，她开始查阅现在的太阳能板的相关资料。

正在投入之际，屋里传来电铃声。

似乎有客人上门。

姜颖放下笔，她通过猫眼发现对方是老宅的管家兼司机。

她毫不犹豫打开：“请问是秦颜有什么东西没拿吗？”

管家看见她忍不住松口气，保持微笑：“姜小姐，老夫人命我请你一起去秦宅过年。”

“您要是不嫌弃，车就在楼下。”

“相信大小姐，看见您，一定会很开心。”

此话一出。

姜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是秦奶奶让我去的？”

管家道：“是的，老夫人希望您能和她一起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