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挂心了,药也吃了,许是身子弱吧!日前二爷也咳嗽了,不过三天就好了,偏我,真是不济,反反复复的,老是不见好。”二奶奶道,呷了口茶润润喉咙,呛得又咳了两声。
“弟妹还是要着意些,你家姐儿都小,莫要过给了孩子们。”郡主遂道。
“是,大嫂嫂。”二奶奶眸子似有闪动,试探着问道:“英儿可到了西北?”
听了二奶奶这话,郡主眉头恰似抽紧。同样的说辞倘若出自三奶奶的口里,这会该是三个妯娌谁也饶不下谁了。可换了二奶奶说来,郡主便像是三伏天里喝下了冰酥酪,一股子火泻了出来。
“说起那丫头,我这心气就顺畅不得。好容易到了西北了,还算是平安的,国公爷也是个不怕事儿的脾气,带着英儿四处的巡视,偏巧在边境上跟戎狄那边遭遇上了,还打了一架,说是英儿伤了那边的一个将领。你说她一个姑娘家的,他这当父亲的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真……”见二奶奶挤眉弄眼的提示,郡主忽瞥见三奶奶也抿嘴听着,遂止下了话头来。
“三弟妹,那孙家的婚事儿,可有了说法?今年国公爷回来述职,若是妥帖,或者就去孙家下了聘了?来年新媳妇就能入门。”
“哎呀!大嫂,你不说我还要跟您提呢!”三奶奶眉眼惯常的机灵,人也来了精神,遂道:“原本还是没着落的,前阵子突然就说定了,不过孙家那边想要些体面,到底是长房嫡出的大小姐,也该给些脸面才是,若是年前便就定下来,那德哥儿去下聘是最最好的了,两榜有名的后生,又是最年轻的副将,少年将军,也算是给足了孙家脸面了。”
“孙家官职虽不算高的,家学倒是严谨,祖父父亲都是气节高远之人,仁哥儿若不是出了那档子事儿,这个脸面我们也没必要非给,可到底是有事在先,咱们确实应该多些礼数。”郡主遂道,许是头疼了些,手掐着额上,想来是儿子如此繁忙,也不好开口便就允了。
“三弟妹或者让旁人去呢?元德或者不得空闲,保哥和伸哥呢?他们也是入了三甲的,官职虽还没定下,也是早晚的事儿,算是给了那孙家体面了。”
“大嫂嫂那可不成啊!保哥和伸哥那身份,说话不硬气。”三奶奶瞟着郡主的脸色,见她也是为难的思忖开了,知道这其中有缓,又道:“大嫂嫂不知,那个,宣纸那个事已经查清了,是她自家兄弟见财起意,下得手,我仁哥儿也是冤枉的。现在那刘家一家子都跑了路了,我那地契房契赔了出去,还没给个着落说法!也是冤了仁哥儿了不打紧,可那孙家姑娘更是平白无故的卷了进来,落了说辞,合该给些体面的。”
“仁哥儿若不是招惹了那宣纸,也就没刘家来府上的事儿了。”二奶奶恰到好处的提点,到让郡主清醒了些,斜眼看了看三奶奶正掐着眉头蹬那二奶奶的后脑勺,很是不耐烦的又道:“那就下个月吧!若是德哥儿得空就让他去一趟,若是不得空,就让保哥和伸哥过去,德哥也还没定亲事呢!说到底保哥他们兄弟更合适些,莫要等国公爷回来了,省得伟哥儿那事儿,也不知道他是允,还是不允,再累着仁哥儿的事出了纰漏,麻烦了,三弟妹,那可就不知道要拖多久了。”
“伟哥和那县主竟是真的?”提起谢元伟三奶奶连自己儿子都忘了,遂问道。
“也不是私定,也是两个小娘都有心,再看看国公爷的态度吧!”郡主遂道:“孩子是好孩子,我虽没见过,听说是那炙手可热的县主,只是不知道国公爷的心思,我这做嫡母的不好做主。”
“那县主在咱们府上也没住上几天,大体还都在律哥儿的院里,怎么律哥没瞧上,偏偏和伟哥瞧中了,我是见过那县主的,好看,若单论起好看,咱们整个府里也是这个。”三奶奶说着竖起了大拇指来。“我院里那个下棋的,也比她不得。”
此时门外小厮进来传话,匆忙入得堂内施礼道:“回郡主娘娘,门房上来了一位夫人,说是中山伯言府主母,夫人钱氏。”
韩山苑里此时跨步入门来的妇人到真不像个贵府的夫人,身后跟着的小丫头头顶上也是两个光溜溜的髻子,一身粗布的衣裙。
那头上抱着头巾的妇人腰身略粗壮些,活像是老庄里富足的农户,粗布棉衣,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双发黄的手来,直奔一侧小院里。
半见遂站在台阶上朝那院子里张望,只见那夫人一进院子,便跪倒施礼,院里姜先生正在躺椅上修葺,她便呼道:“父亲大人在上,女儿给父亲大人磕头了。”
半见惊得一吐舌头,主仆俩对视一眼:“老姜头的闺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