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他的陪床照顾,是因为杨秋当时瞎了,而且又要备战高考。
杜天晚听了杨秋的话,双手抱胸思考了一阵,对黎云期说道:
“对啊,杨秋容忍你留在他身边,也不是因为他对你有任何意思,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黎云期说:“我明白。”
“他留下我,只是因为我可以做饭做家务而已。”
杜天晚气得想揍他,“你傻啊?你以为我不会做家务吗?而且你没来之前,我们每天都去外面吃,别提有多潇洒了。”
黎云期苦笑道:“我懂,其实这里甚至都不需要我。杨秋只是太过善良,给了我一个赎罪的机会罢了。”
杨秋黑人问号脸。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来,挠头道:“呃,当时其实是……你一来就给我咣咣做早饭。中午又做午饭,晚上又做晚饭,还蛮好吃的,我老想着下一顿吃啥,别的就忘了……”
杜天晚大惊:“所以是你忘了赶黎云期走?”
杨秋想了想,一拍沙发,“对哦!当时确实应该把他赶走的!我被他骗的气还没消呢!”
黎云期脸色僵硬。
他决定,就算杨秋要赶他走,他也要死着脸皮赖在这里,赶也赶不走。
杨秋叹了口气。
“但是现在,住人家的,吃人家的,还用人家的运动场。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算了,懒得动了。”
最主要的是,对于弄一个梦境骗他这件事,他已经慢慢消气了。
至于高中时候做的过分事情,他还没打算原谅。
既然黎云期说他要赎罪,那就让他赎罪吧。
看看用多少年能赎完。
……
……
再然后,就又到了过年的时候。
杜天晚与黎云期决定陪着杨秋回他老家过年。
他们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在杨家父母面前,带来了大包小包的礼物。
杨秋说他现在在海市有兼职工作,工资又不低,想接父母过去住。
父母坚持说在老家生活轻松,不喜欢海市,否则他们当年也不会放弃当建筑工人,回到老家了。
杨秋只得自己出钱,找了施工队帮父母翻新房屋和院子,又把自己全部的积蓄都给了父母。
杜天晚与黎云期想要出钱,被杨秋坚决拒绝。
他说,这是他的父母,除非是他老公,不然不能给钱。
一句话又让杜天晚与黎云期各自有了心思。
杨秋在家里住了大半个月,杜天晚与黎云期一直住在酒店里,白天才过来陪着杨秋。
他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然而临到走的那天,杨家父母还是把杨秋单独叫过去,一脸严肃地问他,到底哪个才是他男朋友。
杨秋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哪个都不是。
杨母说,你要是喜欢谁,就娶吧。
杨秋惊讶极了,父母怎么突然想开了,他问:“妈,爸,你们不反对?”
“爸妈也都老了,以后就要你自己生活了,我们也想开了,和你孤独一辈子相比,还是身边有个人陪着比较好。”
一句话,把杨秋也说哭了。
他抱着爸妈哭了很久。
直到后来上了高铁,杨秋也依旧红着眼睛。
杜天晚帮他擦眼泪,黎云期给他揉背顺气。
回到海市之后,杨秋主动提出要去一趟黎家。
杜天晚被留下了,很不高兴。
黎云期陪着杨秋一起回了自己家。
家里除了佣人之外,就只有黎母。
听完黎云期介绍完杨秋,黎母的表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说:“我在十年前就知道你了。”
“云期他一直都喜欢你。从来没有变过。一开始我很生气,又很担心,而且一度很恨你,恨你让我儿子走了歪路,让他变成一个同性恋。我看他为你发疯,看他为你痛苦,为你整夜地不睡觉,我也难受。”
黎云期刚要说什么,杨秋就拦住了他,示意让他等黎母说完话。
“但是啊,十年的时光太漫长了,十年里,我看着云期一点点发生变化,我自己也一直在想。最后我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云期其实本来就是歪的,是你让他掰正了。没有你,云期只会成为又一个他爸。而且,最近一年,他也受到你很多照顾吧,他的状态是越来越好了。”
她向杨秋伸出手来,“谢谢你,杨秋。”
杨秋也对她温柔地笑,握了握手,“没有,阿姨,我才是受到黎云期的很多照顾,我也要谢谢他。”
从黎家出来之后,杨秋带着黎云期找到了杜天晚,说:“走,一起去杜家。”
杜天晚不满道:“为什么还要带着这货?”
杨秋道:“我已经听你说过你母亲的事情了,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母亲现在在杜家过得开心吗?”
杜天晚摇摇头:“非常不开心。”
杜母曾经是杜家家主养在外面的外室,她进杜家,纯粹就是为了她儿子能有个好的教育环境,以及更高的起点。但是自从进了杜家,她就被迫失去了工作的权利,只能被杜家当作一个能做点家务的老妈子养着,还要处处受大婆的气。杜家家主虽然因为杜天晚非常优秀,又执掌杜仲集团的缘故,对杜母并不坏,但杜母对他也早已没有感情,只是为了杜天晚,还在家里默默忍耐着。
杨秋道:“对啊,所以我们要去你家,把你妈接出来。至于黎云期,当然是带着撑场面用的。”
他们进了杜家,确实,由于黎家家主来了,整个杜家都对他们特别客气。
杨秋先让杜天晚去和母亲把事情说清楚,他带着黎云期在外面等,跟杜父聊天。
杨秋聊的差不多了,就把想让杜天晚接走他母亲的事情说了。
杜父倒是心中有些内疚,说他当初骗她生下儿子,确实让杜母受了不少苦,把她养在家里她也不开心,如果真的想走,那就走吧。他会补偿她房子和钱的。
正在这时,杜天晚搀扶着杜母从屋里出来。
杜母说,我不要你的钱和你的房子,有我儿子给我买就够了。
说着,她几乎没带什么,只收拾了一下随身的衣物,提着箱子就跟着杜天晚走了。
杜父愣愣看着她,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这个女人曾经是他养在笼中的金丝雀,直到今天,他才发现,笼子根本困不住她,她也从来不是金丝雀。
她只不过是一个为了儿子忍了几十年的鹰一样的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