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房。
昏暗闭塞的房间里燃着一盏烛火,隐隐跳动这火苗,照射在旁边背对平躺的男子身上。
此男子光裸上半身,黝黑的后背上竟是道道血痕交错,有些还见了骨,而靠近腰窝的地方更是骇人,深色的裤子与血水连成一片,晕染的大片血迹随着男子的动作更加恣意,而他隐在墨色阴影下的眼眸转瞬即逝一抹光彩,随即消失。
“严之,你还好吗?”一个压低了声音的男子推门而入,吱呀一声响,显得格外诡异平静。
男子做小厮打扮,连忙把怀里的窝窝头拿了出来,揉了揉脸“你不知道这几日侯府多大的气氛凝重,我还听说永安县主身边一等大丫鬟莲叶被管家送去了小阁楼呢……”
原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突然转过眼珠,问道“谁……咳咳……被送去小阁楼了?……”
小厮名叫四月,乃一月前来到侯府,跟躺在床上男子一般无二,也是做马厩小厮,此次严之因未能保护好小姐,被侯爷大发雷霆惩治一番,三餐便饭更是想都不要想。
他心中终归不忍,还是把自己晚饭留了一半瞧瞧带回来。
毕竟侯府里面的人,唉,不说也罢。
严之便是顾晏止。
面前四月乃是一个星期前好心给了点馒头便开始与他称兄道弟起来。
四月喝了一口水,疑惑道“就是莲叶啊,好像因为县主恼了,被送去小阁楼了呢。”
说完,四月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阁楼,是所有下人都闻风丧胆的地方。
所以冲撞主子不敬主子的人都要受一层皮肉之苦,而且根据不同的程度制定不同的惩罚。
皮肉之苦就他所知道乃是开水蘸着梳子活活刷开皮肉一层又一层,直到见骨为止。
四月看了眼前一人,面露不忍,此人刚刚才受完二十大板。
顾晏止听闻,眼角无动于衷。
心里却在微微怒气翻涌,莲叶这个废物……
亏他处处小意使得她入情网,结果一点用也没有……
如今……
顾晏止看了一眼面前不知不觉的四月一眼,万分难受的道“本想拖着这幅病体求得县主原谅,如此却是行走艰难……”
说完,惨然一笑。
虽说顾晏止如今人皮面具的皮相不尽人意,但他的眼睛实在生的极为好看,此时如此,犹如星光混入海底涛起波波海浪翻涌,一时间耀眼却有丝水汽洇雾。
而且侯爷吩咐不管他死活,长此以往必定会活不久,他不愿看着好朋友如此这般。
四月抓了抓脑袋,看见他如此难受,“我听闻县主是个好相与,我……尽力而为。”
顾晏止扯了扯嘴角,温声“有劳四月兄。”
花厅。
“姣娘,如今你才刚刚大病初愈,为何如此见风。”安乐长公主一脸不赞同看着她。
“娘,我真的好些了,下次的百花宴……”时姣依偎在旁边妇人,撒娇卖痴。
安乐长公主,乃当今天子胞姐,一生下来便得先帝爷宠爱,三岁作诗,十岁扬名大周,最后一副百寿图祝贺太后福泽恩厚,当真才貌双全。
而且从不沾染权势,就安安静静当个侯府夫人。
时姣看着旁边的安乐长公主,她身穿华服,素雅面容一派平静,似乎在享受惬意。
但,安乐长公主真的甘心吗?
想到顾晏止举兵逼宫,安乐长公主最后的拼死反扑,或许……原身的这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