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254.

在全星域范围内，每个人都进行了基因检测，生活也逐渐回归正轨。三代试剂全范围的喷洒之后，幸存的人们不再局限于原本安全的区域，而是逐渐回到了曾经熟悉的家园。

裴青故带着所剩不多的族人又回到了圣凌，还是如往常一样，他们这一族仍旧游离在社会之外。并且在原来居住的族地往北又迁移了数百里，重新建立了家园。

施阳月与洛神花随着觉族人一起迁移，并落户于新的圣凌城内。

新的圣凌城坐落于一片巍峨连绵的山脉之后，这片神秘而庄重的山脉，是他们族人的安息圣地，每一位逝去的觉都会被安葬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这也是裴青故带领族人迁移至此的主要原因。

施阳月征求了裴青故的同意之后，带着母亲的棺椁来到了山脉深处。

裴洛书等人陪着他一起将棺椁送入安息地。

穿越茂密的山林，绕过潺潺的山涧，又经过一段攀爬后，几人终于抵达了一个宽敞而幽静的山洞。

这个山洞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初看起来，与普通的山洞并无太大差异，只是更为空旷。然而，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其中，洞内的温度逐渐下降，但并不令人感到刺骨寒冷。

渐渐的地面上散布着许多冰晶，凑近去看便会发现，每一颗冰晶内都封存着一对已经逝去的伴侣。

又往里面走了一段，施阳月惊讶地发现，零星有一些冰晶里的人似乎还有生命反应，这一发现让他惊讶，他不解的看向裴洛书。

裴洛书握了握他的手，向他解释道，“在我们的传统中，一旦和伴侣确定了关系，便不离不弃，哪怕是死亡。若有意外，当其中一个人走到生命的尽头时，另一个人会抱着他的尸体来到这片安息地，陷入沉睡，并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死去。”

施阳月原本就听裴安宁提及过觉对伴侣的偏执，且不止一次，原本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但现在，眼前的一切似乎具象化了，他却并不觉得窒息或恐怖，相反，他觉得这种生物有着一种独特的、令人着迷的可爱，他勾了勾裴洛书的掌心，开玩笑的说：“我以后肯定会比你先死，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先选个地方占下来？”

裴安宁在旁边听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和无奈。

裴洛书却极为认真地回应道：“等我们把母亲安葬好，你想选哪里都行。”

施阳月眼中笑意盈盈，“好啊，我睡着了不想被晒，死了应该也是一样，我们选背光的地方吧。”

裴洛书：“好。”

施阳月：“我喜欢大床，冰晶大点才好，我们选个人少的地方。”

裴洛书：“好。”

施阳月摇头，“不行不行，人太少了会不会很寂寞，我们选个人稍微多点的地方吧。”

裴洛书：“听你的。”

施阳月：“还有还有……”

两人商量着身后之事，仿佛是在规划一场轻松的旅行，众人不打扰，也不参与，只默默听着，整个送葬队伍的氛围并不忧伤，这也是大家所希望看到的。

抵达预定位置后，施阳月突然沉默了下来，他静静地注视着母亲的棺椁，仿佛在寻找着最后的联系。过了许久，他轻声招呼众人，随着棺椁缓缓沉入冰冷的水下，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羁绊似乎瞬间断裂，就像无根的浮萍一般无助。

施阳月无声地落下眼泪，他静静地凝视着水面，看着涟漪扩散开来。

洛神花将施风驰生前所穿的衣物一同放入水下，伴随着轻微的波动，逐渐消失在冰面之下。

水面上慢慢泛起几个水泡，随后破裂开来，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施阳月站在岸边，沉默了很久，才慢慢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255.

一切回到了正轨。

曾经被破坏的建筑、街道重新进行了修缮，一切都在复苏。

施阳月和裴洛书回到了熟悉的校园，学校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虽然师生数量减少了许多，但依然能见到一些熟悉的面孔。

为了弥补人员不足，学校开始重新招聘教师，并调整了招生计划，放宽了招生的分数和条件。

裴洛书和施阳月顺利晋升到了大三。

今日休息，两人往校门走，刚巧见到了匆匆赶来的华妆镜和施苏真，因为他们来的晚，所以他们一起被留级了，这是施苏真第二次留级了，真是可喜可贺！

施苏真依旧无法说话，但他的手语表达却流畅了许多，他快速地摆动双手，向施阳月传达了许多信息。

施阳月是一句没看懂，他看向旁边的华妆镜。

华妆镜翻译道：“他说想你了。”

施阳月一愣，说：“我家真真比划了这么老半天就说了这两个字？”

华妆镜道：“想你了，三个字。”

施阳月比心：“……米兔。”

华妆镜：“？”

施苏真啪啪拍了华妆镜两下，再次比划起来。

裴洛书懂些手语翻译道：“想你，你好，我们以后相依为命。”

裴洛书的言简意赅让华妆镜忍笑，施苏真忍不住翻白眼。其实他比划了半天，大致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临近中午，四人一起在校门口的餐厅聚餐。

因为招生计划的更改，后面的课业也有所变化，近期休息的时间比较多。

四人聊着各自的近况，有些感慨，还有些恍然，不过一切都是好的，只要能活下来，一切都是好的。

半个月后，学校正式开始上课。

随着学生数量的增加，校园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为了应对之前遭遇的异种攻击事件，学校对课程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增设了许多体术课、射击课以及机械组装课，以提升学生的综合素质和野外生存能力。

时间在紧凑的课业中悄然流逝。

第二学期，刚开学半个月，学校就安排了一次为期七日的野外生存课程。

裴洛书和施阳月在班主任的带领下登上了一艘庞大的飞船。

飞船带着他们以及大二、大四的同学一起向东飞行了三日，最终停驻在一片废弃的荒地上。教官说完注意事项，所有人按规定穿戴整齐，携带上基础生活物资和紧急呼救装置，顶着炎炎烈日，依次进入了前方的荒原。

在荒原中，大家三三两两地散开，根据老师提前安排好的任务点进行探索。

按照规定，只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并达到分数要求，就可以提前离开，如果分数不达标，则需要在这里待够七天才算完成任务。

256.

这次野外生存考核旨在锤炼学生的意志和能力，而非刻意制造痛苦或伤亡。

所以尽管这片荒地十分荒芜，条件严酷，物资补给稀少，但发布的任务并不艰巨，更没有凶猛的野兽和植物，只有经过人工驯化的半异化动物。参训学生或单独行动，或两三人组成一队，只要不作出过于脑残的行为，伤亡风险是极低的。

施阳月和裴洛书两人一队，白天他们迅速搜寻任务点，偶尔会在偏僻的角落发现了一些补给包，精心挑选出对他们有用的物资后，不恋战也不贪多，迅速转移阵地。

短短三天，他们便完成了考核任务。眼下只要按下呼叫器，教官和老师便会接他们出去，但是接出去之后，也只是在飞船上等待，等到七日之后所有同学都出来之后，再一起回到学校。

所以，剩下的四天倒不如继续在荒原探索。

这天夜里，施阳月他们走进了一处山洞，山洞外面看着倒平平无奇，洞口被茂密的荒草掩映着，他们也是走进来才意外发现的。

两人对视一眼，拿着节能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初起的一段甬道是普通的山石，渐渐往里，就见山洞四周的墙壁上似乎雕刻着什么东西，凑近去看，似乎是一些彩色的图案印记，偶尔可见一些平整的石砖，上面的彩绘保存的更为完好一些，虽然斑驳，但仍能看出是一些古画的痕迹，古画中，人们似乎正在祭祀，他们拿着牲畜，虔诚地朝拜着，只是不知在朝拜什么。

两人看完这些壁画，继续深入。

这里面不完全是山石掏空后的山洞，而是结构奇特，一半是山石，一半是突出石缝与之交错的柱子。这里似乎曾经是一个大殿，只是岁月已久，已难以分辨。两人在洞内细细搜寻，然而除了古老的壁画，并未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或异常之处。

夜深了，施阳月找来干柴，点燃无烟炉。裴洛书坐在火旁，煮沸了一锅水，又将压缩食品冲泡开，递给施阳月，两人慢慢吃着。

边吃，边说着这次考核的经历。

这次考核任务并不危险，但有些繁琐，耗费了他们不少体力。谈论了一会儿，两人便合衣睡下。

在这静谧的夜晚，只有火光在跳动，伴随着他们的梦境，继续照亮这个古老而神秘的洞穴。

次日，裴洛书从梦中醒来，施阳月并不在他怀中，这让他有些疑惑。

他坐起身，眼睛看向四处，左前方，一道背影进入他的视线。施阳月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背对着他，也不知在做什么，只看到他的肩膀在不断抖动。

裴洛书感到一丝不安，他快速起身走向施阳月。

裴洛书：“十月？”他轻声唤了一声，但施阳月如同没有听到一样，仍旧背对着他蹲在角落里，他感到疑惑，于是提高了声音再次呼唤，施阳月依然没有反应。

裴洛书警觉起来，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拍施阳月的肩膀，就在此时，施阳月突然抬高双手，手中举着一面黄铜古镜，他开口说道：“没有脸了。”

裴洛书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没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再次唤了施阳月的名字，但施阳月只是重复着那句话：“没有脸了。”

突然，施阳月将手中的镜子往上递了一些，当下镜子中映照出裴洛书和他的身影，但奇怪的是，他们的脸上都没有五官。

裴洛书瞳孔紧缩，只道不好，还未有所动作，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下一秒，他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