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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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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岑折柳当天就被送了出去,陶然还不放心隐了身形跟去看了一看。还好没有找个无人之处结果了他的性命,只是将他扔在了城门外的雪地里。

陶然见岑折柳虽一身是伤,却还能扶着城墙站起来,锦衣华服已经被血迹污地不成样子了,但身上的各色金银配饰都还齐全。

他若有心自救倒也不至于死于非命,陶然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转身迎头撞上了一支送亲的队伍,一水儿的红绸,和着敲锣打鼓热闹的场景。

这一幕陶然熟,从前万九郎一起见证过这一幕,还吃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颗糖。

果不其然,媒婆沿途大方地撒着喜糖:“城西陆夫子嫁女,大家都沾沾喜气。”

陆夫子?陶然现了形,换了一副面孔,抓住一个送亲的随从,“大叔,这陆夫子发嫁的女儿可是陆瑶瑶?”

被抓住的人正挑着一担嫁妆,本不欲停下,但看见陶然手心里放着一块碎银子,便站住了脚步:“可不就是,陆夫子也就这一个未嫁的女儿了。”

“之前没听说她许了人家,怎么这么匆匆忙忙地嫁人了?”陶然虽怨岑折柳心术不正,可他对陆瑶瑶却是一片真心。这对有情人两世未能圆满,陶然也为他们感到遗憾。

“还不都是那个戏子害的,陆夫子一辈子教书育人没做过亏心事,好端端的被一个下九流的戏子纠缠上了,当初他有钱有势得罪不起,只好暗地里将女儿远嫁给外地的同窗之子去避避祸。幸好老天有眼,恶人都遭报应了。”那送亲之人说完见队伍走远了,便拿过陶然手中的银子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看着花轿远去,城门外远山连绵人烟渐少,那支红彤彤的送亲队伍在白茫茫的雪幕中渐行渐远。

一个蹒跚落魄的身影拖着一条伤腿固执地跟在送亲队伍后,越走拉开的距离也越大。

陶然看着岑折柳如水中飘萍一般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哥哥,你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没抢到喜糖?”陶然觉得衣角被轻轻拉了一下,是一个扎着红头绳的小姑娘。

她将一颗喜糖放在陶然手里:“我抢到好多,分你一颗,别不高兴了。”

陶然冲她笑笑,剥开喜糖放进嘴里,却不是从前那个味了,从前万九郎给的喜糖是纯纯的甜,甜进了心里。如今嘴里的糖依旧是甜的,只是甜中带酸,酸里有涩。

直到岑折柳走了许久陶然才反应过来,好像还没有正式跟他说一句“不复再见”呢,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了却情劫了,若能再见到他一定要补一句。

不过仙者的罪与罚本来就是论心不论迹,陶然觉得自己真的放下了,没有这个形式也无所谓,为岑折柳拖三天的时间,自己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三天他也没闲着,给郑老爷换个补品方子,让人把安魂咒带过去。

白天为了掩人耳目老老实实地蹲大牢,半夜里便摸回了岑折柳被查封的宅子,把那床崭新的铺盖卷走了,十里峰上什么都没有,总得为墨书置办些凡人需要用的东西。

最后趁着天还没亮又去九霄宫探望了一下墨书。

墨书正睡着,但陶然也不知道他多久没睡了,眼下一片乌青,睡梦中有且不安心,胡乱地挥着手唤着陶然的名字,陶然忙握住他的手。

握住了陶然的手墨书睡梦中也安生了,陶然原本想嘱咐他几句,终是不忍叫醒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去。

三天,三天而已。

三天对于守更漏的陶然来说本该不算什么,可他太惦记着墨书以至于这三天十分难熬。

不过陶然奇怪为什么岑折柳只进来这一天就被折磨得没人样了,自己却风平浪静像是换个地方吃饭睡觉而已,思来想去只能是因为自己那张能治本的方子。

可是哪来的治本的方子,不过是被吓掉了魂,运气好魂还能自己回来,运气不好就疯一辈子吧,有找药方子的不如找个跳大神的。

不过陶然不打算告诉他们这一点,这种人疯了比正常着危害要小。

陶然当然不知道这风平浪静背后是怎样的漩涡。

郑大人虽然疯了,可他家族子弟和门生却还正常着,自然不会甘心栽在陶然这个不知名的小子身上。

只等哄着他交出治本的方子,再好好摆布他。

可是如何摆布他却是个难事,若放在公堂之上公开审理吧,难免把郑大人的丑事抖搂出来,虽然这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到底不能撕开最后一层遮羞布。

若是在牢狱里悄无声息地要了陶然的命也不是什么难事,却难消心头恨,得想个法子名正言顺地要了陶然的命。

可是陶然的籍贯和生平居然怎么也查不出来,更别说能查到什么把柄了。

陶然像是凭空出现一样,能查到的踪迹便是曾经暂住乐府台,专程来会岑折柳的。

可惜岑折柳放出去当天便死在城外的荒郊了,这条线索算是断了,不过还可以审问乐府台的人。

郑大人趁着神志清白的那一时半会儿一条毒计便想了出来。

既然乐府台有人供出陶然曾经救了一个乐府台犯错的小厮,便可以从这儿入手做文章。

以京中权贵的手段,寻访到墨书的藏身之处简直不要太容易,接下来便是怎么安一个罪名。

拐带乐府台的家奴,或者威逼强迫,横竖人就跟他再一起,物证齐全,只需要当事人指认就是认证齐全了。

可是还没等他们把认证物证收集齐全,三天时限一到陶然便不奉陪了,他很低调地选择也万籁俱寂的夜里出了城。

回到九霄宫的时候里面却悄然无声,破庙里空空荡荡,简易的床上被褥凌乱,陶然有些疑惑,这个点儿墨书能去哪儿,更何况墨书向来干净整洁,决不会弄得房子一片狼藉。

一股不详的预感笼上了陶然的心头,他再一次跪在土地公面前叩问墨书的下落。

这回土地公没有那么爽快地告诉他了,只说:“年轻人做完自己的事就回该回的地方吧,别再掺和凡间事了。”

陶然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可是墨书已经答应跟我十里峰修行了,这已经不算凡间事了,求土地公给我指条明路,来日必将厚报。”

土地公缄默不语,陶然不甘心地长跪在土地公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叩头,一直叩到东方泛白。

饶是土地公看惯了人间的悲欢离合也终是不忍,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跟第一次为陶然指路的方向一模一样。

陶然甚至连道谢都来不及说,火急火燎地顺着之前的路飞奔而去,果不其然在离从前发现墨书的地方再次看到他了。

只是和从前不一样,墨书半掩在积雪中早就没有了气息,陶然呆滞地伸手拂去他身上的积雪,露出血迹斑斑的身躯。

陶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他很想问一问墨书为什么不等他回来,为什么不跟他回十里峰。

陶然无助地立在风雪中,像是回到了那个未能和万九郎告别的夜晚。

今时不同往日,陶然不是那个懵懂任人摆布的小桃精了,就是不能带他回十里峰,说什么也要当面告个别。

想到了那个能续命的人参精,可是他不能去寻林叶笙,耽搁的时间太久,亡魂过了鬼门关便是上仙来了也没法子。

陶然一狠心压迫了自己的手指,将点点仙血灌入墨书的口中,一遍一遍地唤着墨书的名字。

不知道唤了多少遍,墨书终于缓缓了眼睛,睁眼的那一刹那看见的是陶然,墨书拼尽全力抬起僵直的手:“陶然哥哥,我什么都没有说,我没有指证你。”

陶然不想知道个中缘由,他只想带墨书回十里峰、回九重天,永远在一起,抱住墨书冰冷的躯体,告别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一出声便是哽咽的声音:“我带你回十里峰。”

二人都知道这是不能实现的梦了,可是谁也不戳破,墨书尽量露出一个笑意点了点头。

陶然背起墨书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在风雪中。

墨书不想陶然伤心,故作无事地问道:“十里峰长什么样?”

“十里峰远离尘嚣,离云端很近,上面开满了桃花。”陶然说话间不觉已泪流满面,四季的春色墨书是看不到了,默默使出所有的仙术,将沿途的树催出满树的桃花。

墨书意识朦胧,听着陶然的描述在漫天的冰雪里看见了满山的娇嫩欲滴的桃花傲然迎着风雪。

伏在陶然的背上隐隐能感受到他压抑的抽泣,从前的过往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划过。

“陶然哥哥,你别哭,我唱一出戏给你听好不好?”墨书想去拭陶然脸上的泪痕,却无力地垂下手来。

“嗯。”

清冷空旷的雪地里响起了微弱绵长的唱腔。

“惜别离,惜别离

无限情思弦中系,弦声沉沉似流水

怨郎此去无归期,惜别离

惜别离,无限情思弦中系

弦声习习似秋风,仲卿难舍我爱妻

惜别离,惜别离

无限情思弦中系,弦中系

弦声切切似细语,新婚怎忍长别离

好夫妻长想聚~~~

长想聚,一对孔雀永双栖

……”

(注:出自《孔雀东南飞》)

雪落无声,一阵朔风吹过,桃花落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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