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声音附和:“对,我今天也要跑30公里,大家互相监督吧!”
30公里?
听语气,像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江铃许默默退出,以她的水平不适合待在这里,转悠一圈也有些累了。
她点开邶絮的头像,发了条问候:“邶医生,晚上好。”
邶絮:?
江铃许继续按住语音:“我明天能不能出门,逛个超市?”
笃笃笃。
江铃许跑去开门,仰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可以吗?”
邶絮稍有些为难,“我申请一下试试吧,我们刚到中央星,可能有点不太方便,如果批复及时,大概明天中午会有结果。”
江铃许点点头,“谢谢啦!”
邶絮指着手镯,“下回直接敲门就行,隔壁而已,不用发消息了。”
江铃许关了页面,“好的。”
“还有别的事吗?”邶絮摘下眼镜,鼻梁处有两个小红痕。
“没有了。”江铃许说完,朝邶絮挥挥手,便关了门。
连出门都这么麻烦,她还不如养在鱼缸里的金鱼呢。
翌日清早,江铃许在第一声鸟鸣的时候睁开眼,昨晚忘了拉窗帘,此刻,有两只灰羽红眼的鸽子,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看。
“怎么鬼鬼祟祟的?”江铃许拉上窗帘,走向卫生间。
鸽子在她那个时候就携带很多病毒,不适合近距离接触,她现在脆皮,还是不动手驱赶了。
下楼的时候,护卫队的人正围成一圈打牌,有人发现江铃许,抬手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大清早的就打牌?你们不会是通宵了吧?”江铃许站在桌边看了一会儿,看不懂。
牌面跟她认知中的完全不一样,规则也奇奇怪怪。
说起来,她也该让兽人见识一下人类的娱乐项目,从飞行棋开始吧。
“那倒没有,我们昨晚值夜班,现在下班了娱乐一下。”王娇娇说着,将手中的牌丢出去。
“哦,那你们好好休息。”江铃许按下遥控器,打开客厅的大屏,从监控里看了一圈农田的情况。
番茄长得真快,按照这个速度,再过不久就能收获。
她接过邶絮递来的面包和牛奶,边看边啃。
邶絮看着刚收到的邮件,“他们同意了,不过要求就是,戴口罩,尽量不要和兽人近距离接触。”
“哦,就是担心我身上的病毒传开呗,那我一会儿再戴个手套好了。”江铃许面无表情道。
邶絮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着,也瞧不出对方的情绪,不由得有些疑惑,是迟钝,还是憋疯了不管什么条件都会答应,只要能出去?
不起冲突是最好的,只是他有点后背发凉。
“这个问题迟早能解决,你不用担心。”邶絮思虑再三,还是宽慰道。
江铃许吃完面包,几口喝了牛奶,脑中还想着之前聊天室的事,随口回道:“嗯,我知道。”
没有访客,不需要种田,录视频的事也可适当后延,她空闲得很。
就窝在沙发里刷兽人的电视剧。
女主很漂亮,就是表情有点夸张。
和煦暖阳中,男女主走在林荫小道上,风来,一只蝉落在女主的肩头。
男主瞬间面色惨败,眼尾飘红,却还是强撑着屈指将蝉弹飞。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又展翅飞向更高的枝头。
女主瞬间感动得眼泪汪汪,抱住男主深情告白。
江铃许看得眼皮直跳,表情逐渐扭曲,脸部肌肉都开始发酸——这到底哪里浪漫了?弹个蝉,怎么就情深似海了呢?
“好像同生共死了一样,太夸张了吧?”江铃许小声吐槽。
一转头,却发现王娇娇已经在擦泪了,显然是感动得不行。
江铃许:?
大概是文化差异,人类弹个蝉不会有这么强的促进感情的效果。
“你值夜班,上午又不休息,能撑得住吗?”江铃许疑惑道,“你平时也用异能?”
“没有没有!”王娇娇摆摆手,“就是将军有点中暑了,让我临时顶个班,她下午就来了。”
“哦,要保重身体。”江铃许客套几句,也帮不上忙,索性闭嘴。
不一会儿,邶絮拿出准备好的口罩和手套,“车准备好了,我们出门吧。”
江铃许一下子蹦起来,把电视遥控器塞到王娇娇手中,“来了!”
车倒是低调,全黑的,没有牌照,车漆是雾面的,别的形状倒和她认知中的车没什么区别。
黑色的物件,在阳光下晒着,应该会发烫吧。
江铃许伸出食指,戳了一下车门,凉的。
工艺比较厉害,不知热量都转换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不发烫呢?”江铃许仰头看着撑伞的邶絮。
邶絮拉开车门,把人推进去,又从另一侧上了车,“光能,所有光都会转化成车的动能,来不及产热。”
江铃许看着窗外,“我们去哪里的超市啊?是清场吗?”
“不清场,你就假扮成普通兽人,去超市买点东西,到时再到周围逛一逛就行。”邶絮说着,点开光脑的导航功能,“去城南的超市。”
“是。”一个机械音答道。
江铃许这才注意到车辆是无人驾驶,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地星出事前,无人驾驶的车企也算发展起来了,不过以她当时的积蓄水平,不足以供养一辆,所以从没坐过,只是在新闻里经常看到无人驾驶车辆的车祸案件。
纠纷不少。
没想到,她今天倒是坐上这种车了。
“我能买点零食吗?我看了不少广告,这个季节上了很多新口味的糖果!”江铃许看向邶絮,请求着。
眼看对方没什么反应,她正打算上手,开启“摇晃大法”。
邶絮轻松躲过,“买可以,但不能多吃,对牙不好。”
江铃许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小声问:“现在的牙科,还不能完全治疗蛀牙吗?我还以为能发展起来,毕竟牙那么重要。”
邶絮扶了扶眼镜,“就算发展到能十分钟换一整副牙齿,也不如自己的牙好,嗯……”
他打量着江铃许,半晌得出结论:“也不一定,食肉兽人有撕扯本能,獠牙是很重要的,换牙就不太能用劲了,你的牙偏向食草兽人,四颗尖牙比较小,换了也行。”
江铃许干笑几声,“我什么都吃,甚至吃过炸虫子。”
邶絮面色一僵,一时失语。
江铃许探过脑袋看着邶絮,“怎么了,你也怕虫?这么夸张?”
邶絮小幅度摇头,“那倒没有,但我也不吃虫。”
江铃许收回视线,望向车窗外。
她也不吃虫,即便知道那是高蛋白,还在高温中杀菌了,但也膈应。那是在某次公司团建,游戏输了,不得不吃而已。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她也不想再试第二次了。
车开了半天还没出庄园,这里真是大到毫无意义。
要是她一个人出门,恐怕迷路半个月都找不出去。
车辆行驶很平稳,平稳到困意袭上心头,江铃许慢慢睡了过去。
点头如捣蒜,然后一歪,就撞在车窗上,没醒,又往邶絮的方向倒去。
邶絮手忙脚乱地接住,疑心是什么突发疾病,连忙检查了一下呼吸和脉搏——倒也没什么事,就是睡得比较死。
他哭笑不得,从抽屉里取出靠枕,垫在女孩的脑袋下边,独自欣赏窗外的景色。
邶絮在研究所勤勤恳恳地做了很多年的实验,其实和始祖人类也差不了多少,对外界都没什么了解,眼下看着什么都是新鲜的。
从建筑风格到园艺,再到路边兽人的穿着打扮,都很陌生。
江铃许是被拍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车呢?”
“它自己开去停车场了,来,把口罩戴好。”邶絮打开口罩,直接罩在江铃许脸上。
“我能自己戴,真能自己戴!”江铃许被闷得喘不过气,连忙自己调整。
转眼,就见邶絮也戴上口罩,和她一样。
江铃许眼珠转了一圈,明白了,邶絮肯定因为长相优越,受过不少骚扰,也就为自己准备了口罩。
很合理。
超市入口,很多人都在排队。
她和邶絮排在队伍末尾,领了一辆购物车。
人多了,七嘴八舌的就有些吵,江铃许靠在购物车上,跟着队伍慢慢往前挪动。
前面有一家三口,幼崽趴在父亲的背上嘟哝着“婴语”,倒也不算闹腾,一旁,雌性兽人正拿着一条长长的清单,仔细数着一会儿要买的东西。
“我就说还是要列单子,每次来都少买,幺儿哪里能这么折腾呢!”雌性小声道,又歪头逗弄着幼崽。
幼崽被逗得咯咯直笑。
再前面,是白发的老年兽人,精神矍铄,拎着购物篮,像是挎着一柄斧头,很有大将风范。
队伍里,年轻人较多,老年人较少,看了一圈,似乎只有一位。
真的……这么多兽人都因为基因病英年早逝吗?
江铃许暗暗奇怪,总感觉这事,更像是环境影响,就像以前的地星,某个村落的人都会有奇怪的病症,最后发现是某条河被污染了,或者某个地方有很强的辐射不适合人类居住等等。
兽人……
算了,等她能说得上话,再去管这些闲事。
排队起码排了半个小时,江铃许才总算见到超市的真容。
货架很高,起码有四米多,她完全够不到货架顶部,不过大部分兽人也够不着。
商品以生活用品和营养液为主,零食之类的,种类少又非常单一,无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