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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两个世界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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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娜的机械眼在强光中自动调暗了百分之六十。

她站在气象站顶层的信号塔边缘,脚下是绵延数十里的世界树根系网络。这些发光的脉络穿透云层,连接着城市各处的七个关键节点——每个节点都对应一个守护者原型体的销毁现场。机械眼的界面上,六个指示灯已经熄灭,唯有代表钩刑的第七个信号仍在军事基地方向闪烁。

"同步率百分之九十二。"

迷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克里斯蒂娜转身,看见她站在信号塔的金属支架上,病号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与之前不同,现在的迷途身形完全实体化,皮肤下不再有数据流动的痕迹,唯有右眼的空洞显示着曾经的创伤。

"还差最后一步。"迷途指向军事基地的方向,"钩刑的神经接口里藏着最终密钥。"

克里斯蒂娜的机械眼突然警报大作。观测局的武装直升机群正从北方逼近,机腹下悬挂的不是导弹,而是圆柱形的记忆干扰装置。更糟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右手开始半透明化——世界树过度汲取能量导致的身体数据化。

"他们启动了'空白之刑'。"迷途递来一支装着蓝色液体的注射器,"艾伦教授最后的礼物。"

针头刺入静脉的瞬间,克里斯蒂娜的视网膜上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

污水处理厂的赤瞳在烈火中微笑;

滑雪场冷藏库的白霜化作冰晶风暴;

而最清晰的是艾伦教授临终场景——他将这管药剂注入自己太阳穴,说:"这会让你看见两个世界的接缝。"

药剂起效了。

克里斯蒂娜的视野突然分裂成双重影像:现实世界的军事基地铁丝网,与童话维度里钩刑的海盗船重叠在一起;观测局的直升机变成《彼得潘》中的鳄鱼剪影;而最惊人的是世界树本身——在药效作用下,它显露出真实形态:一株由无数童话书页构成的巨树,每片叶子上都写着一个孩子的愿望。

"抓紧我。"克里斯蒂娜抓住迷途的手,纵身跃向世界树的主干。

她们在下坠过程中穿过层层维度屏障。克里斯蒂娜看到精神病院的走廊与气象站的钢架结构交融;迷途的病历单在空中分解,重组为通往军事基地的导航图;而最令人心惊的是,世界树的根系内部流动的不再是单纯的数据,而是数以百万计的记忆光点——那些被观测局删除的原始童话记忆。

军事基地的防御系统开火了。

声波炮弹在空中炸出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但世界树的枝条自动编织成盾牌。克里斯蒂娜落地时,发现基地的混凝土已经半植物化,墙缝里钻出发光的根须。迷途突然捂住右眼空洞,那里渗出蓝色液体——是钩刑的神经接口正在发出共鸣。

"这边。"迷途拽着她冲向地下通道,"他们在最底层复制了翡翠城。"

通道尽头是一间球形实验室,中央悬浮着钩刑的原型体:不是海盗,而是穿实验室制服的艾伦教授助手。数十根数据线从他后颈的接口延伸出去,连接着环绕房间的七个屏幕,每个屏幕都播放着不同守护者的销毁过程。

最令人窒息的是他的右手——那根本不是钩子,而是被某种机械装置强行改造的神经接口,表面刻着与童话维度中完全相同的银色代码。

"克里斯蒂娜......"原型体的眼睛突然聚焦,"密码是......"

观测局的特种部队破墙而入。为首的队长举起声波炮,但克里斯蒂娜比他们更快——她将剩余药剂全部注入世界树的根系。

整个基地剧烈震动。

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露出底下真正的"翡翠城":不是沉没的童话王国,而是观测局的第一代意识控制中心。成千上万的培养舱排列成环形,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不同年龄的儿童,他们太阳穴贴着电极,正在批量生产"驯化版"的童话角色。

"这就是你们真正的业务?"克里斯蒂娜的声音带着七重回音,"把活人改造成温顺的故事角色?"

队长的面罩突然碎裂,露出观测局局长的脸。他按下手中的控制器,钩刑原型体立刻发出惨叫——神经接口开始过载,记忆数据被暴力抽取。

"你以为七个原型体销毁是胜利?"局长冷笑,"那正是激活全球控制网络的钥匙!"

迷途突然扑向控制台。她的身体在空气中分解成数据流,强行接入主系统。克里斯蒂娜的机械眼显示惊人真相:局长的控制器其实是伪装,真正的开关在——

钩刑的机械右手里。

克里斯蒂娜冲向痛苦挣扎的原型体。当她握住那只机械手时,两人的神经接口完美对接。霎时间,所有被加密的记忆解锁:

艾伦教授在车祸前将七个U盘交给助手;

助手如何伪装成清洁工混入观测局;

而最关键的是——他自愿被改造成控制终端,只为守住最后一道防火墙。

"现在!"钩刑原型体用最后的力气按下自己掌心隐藏的按钮,"改写故事结局!"

全球范围内的观测局屏幕同时黑屏,然后亮起同一行字:

【叙事权限已转移】

【新故事标题:当守护者成为讲述人】

【作者署名:克里斯蒂娜与永不消逝的童年】

世界树的根系突然绽放出七彩光芒。这些光脉穿透云层,在夜空中组成巨大的童话书轮廓。书页翻动间,无数被囚禁的记忆光点如萤火虫般飞向世界各地。

克里斯蒂娜跪在钩刑原型体逐渐冰冷的躯体旁,发现他的机械右手自动变形,最终定格为一个简单的拇指朝上姿势——和大学实验室里,那位总是鼓励她的助手习惯性做的手势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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