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草原可好玩？我怎么瞧你这短短几日的光景肤色暗了许多。”德妃疼爱的问了一声十四，随后又嗔怪道。十四阿哥毫不在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喝了一口香浓的奶茶。

“不打紧，儿子喜欢草原，喜欢整日骑马。”说着看向四哥身后低着头的琉璃。

“十四弟马术进步不少，和十五弟比试也赢了。”胤禛淡声道，低头喝着茶，德妃的笑容僵了一下，看向小儿子。

“四哥马术过人，可我却看还是那个巴图赢了。”十四的语气听着有些不忿，似恼羞成怒。胤祥在一旁看着刚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这微妙的气氛，见四哥神色淡淡似乎并不在意，放下了心。

“胜败乃常事，赛马输赢不重要，重在进步，你四哥说你进步了，你也该高兴才是，也不小了。”最后一句话德妃似叹非叹的道，她顾虑着一方面大儿子从小没在她身边长大，多少有点愧疚，所以她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另一方面，小儿子现在正是有主见不听话的年纪，她怕说重了反倒不听了，两个儿子难以权衡，着实让德妃难过了一阵儿。

“儿子让额娘难过了。”胤禛看着德妃说道，他刚才也不知怎的竟然让小自己十岁的亲弟弟下不来台面，总觉得在马场看见的一幕让他如鲠在喉，耿耿于怀。以至于口不择言，心下觉得烦闷不已。

“做兄长的时时提点弟弟也是应该的，做额娘的最希望看到你们兄友弟恭的样子，那我就没有再羡慕的了。”德妃感慨道，胤祯即使再不悦也缓了脸色。

“额娘……四哥，十三弟，十四弟，恕我来迟了。”这时温宪公主进了来，见气氛不似以往热切，转眼笑道，后又给自己的母亲和哥哥行礼。

“五姐，这才见着你，身体可安好？”胤祥第一个起身上前问。

“好，十三弟每次见着都大有不同，现在真是英俊的少年郎了。”十三涩然笑了笑，并未说话。

“小十四！见着我怎的都不起身迎一迎，真是可惜了小时候喂给你的零嘴儿。”温宪假装嗔怒，语毕大家都大笑，胤祯也觉有意思的笑了，瞥见琉璃低头抿嘴偷笑的样子顿时觉得蒙古的金莲花开了。

“额娘，方才我陪太后在附近散了散步，这才来迟了些。”

“老祖宗难得有兴致，你陪着，也是应该的。”德妃伸手给坐在旁边的温宪理了理发丝。

“许是想念蒙古家乡，太后还同我说了好些我没听过的往事，还有太皇太后老祖宗的轶事呢，我也想太皇太后了。”温宪很小的时候被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养过一段时间，虽然年代久远，还仍模糊的记得一些，只记得太皇太后圆圆皱皱的脸，和温暖干燥的手，牵着她逛御花园，她有时哭闹，就会给她喂小奶酪，慈祥的哄着她……

“……”闻言，德妃默默垂泪，三个儿子也正色不说话。

“额娘，琉璃去哪儿了，怎么不见她？”吃饭的时候温宪公主忽然想起一般问道，琉璃闻言抬起头来正好和温宪对视，温宪见琉璃站在四哥身后，怔了一下，转而一笑。

“四哥，明儿能否将琉璃借我一日？”德妃侧目，胤祯嚼着口中的肉也看向琉璃。

“有何不可，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琉璃听着胤禛冷漠的声音，也不知为何心口一滞，接着心脏好像就快蹦出来一般突突直跳，转而看向温宪公主笑了笑。温宪公主看琉璃略显失落的样子，暗暗思量什么。

站在帐外听着里头母子间热闹的欢声笑语，琉璃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也不知是怎么了，从脚底开始窜起阵阵寒意，她不想在意，可总是忍不住从各方面各角度去想四爷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个如蝼蚁般卑贱的存在？他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德妃面前说她‘不过是个下人’，将她的脸面置于何地？

酸楚的感觉让她难受极了，逼着自己不再去想，可总是难掩脸上的悲凉。

晚些，回帐的路上，琉璃远远跟在胤禛的身后，时而抬头看他的背影，时而低头回想他刚才说那话的语气。

“怎么，还得爷等着你？”琉璃抬头一看胤禛在前头正回头微皱着眉看着她，忙快步跟了上去，胤禛没有动，只等着看她走过来，低声道：

“想什么呢？”胤禛此时还并未发觉自己的一句话在她的心里已然造成了轩然大波，见她情绪不高的蔫吧样忍不住问。

“奴婢没想什么……”

“抬头，看我。”琉璃先是更低下了头，后见没声，缓缓抬起头看向胤禛。胤禛看她的眼里似有犹豫，有怯懦，也有欲言又止般的情绪，静等着她主动说话。

“我……四爷若是嫌奴婢愚钝，不妨遣奴婢回去……”琉璃在那一瞬间好似受尽了委屈，闭上眼睛，不吐不快。说完又低下头等着胤禛的宣判，半晌，只听他一声轻笑。

“呵……你从哪儿听来的我嫌你愚钝？你这般自贱自怜，是真的觉得自己心里有愧，还是你想回额娘那里？”

（难道不是你觉得我没用吗？是你好端端说我‘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的，是你嫌弃我啊……）琉璃表情纠结不忿，心下更觉得自己这是不是对牛弹琴，人家也许根本无意一句话，自己竟会如此纠结揣测。

胤禛见琉璃脸上表情多变，不知想来想去些什么，这手指不由控制的轻轻弹了弹琉璃的额头，琉璃登时捂紧了额头，无辜的看向他。胤禛从小锻炼，虽不如大哥等人是专门的武将，倒也是指力、臂力强健，自以为是轻轻一弹，却见琉璃光洁的额头上隐隐浮现了红色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