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鬼域后车不再受鬼气控制，自动驾驶模式走在轨道上，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陈帆是刑侦支队的人，去铁路只是临时借调，此时沿路部门开着视频远程会议，“以这车的行进速度来看大概率是自动驾驶，但是我们联系不上车组人员，不能保证通过卡兰西站时能够停下。”

另一个浑厚的声音：“还没连接上G3664的驾驶控制权吗？”

陈帆面色凝重：“暂未，还在试……”

旁边传来工作人员惊喜的声音：“连上了！”

陈帆不是技术人员，所以不在技术岗位，闻言赶紧跑过去。

系统显示，中央控制台链接成功，正在加载G3664控制台。

车上的人等了很久，等到花都谢了，广播就是不响，不禁开始闭着眼睛窃窃私语。

“还，还没天亮吗？”

“要不睁眼看看？”

“要，要睁你睁！”

余弈安先睁开眼睛，姬洛宸反而睡了，出鬼域前，想为小石头找一个载体，又坑了余弈安一个小瓶子。

余弈安还在算自己这次亏损了多少，本来就是义务劳动，少亏就是赚。车上的人都不动，就跟下班时间，老板没说就不敢走的员工一般。

但是他们不动，余弈安想动，他想去厕所，索性推了推外面的乘客，想借个路。结果手刚碰到那人手臂，那人嗷一声，吓得余弈安差点飞出去。

声音跌宕起伏，拐了好几个弯，贯穿十六个音阶。这嗓子像只没头苍蝇乱撞，还引起了连锁效应，整个车厢都此起彼伏喊叫起来。

余弈安：“哎！哎！！”

那人哆哆嗦嗦就是不睁眼，但是声音弱了下来，嘴唇青白一个劲儿哆嗦，“我没睁眼我没睁眼我没睁眼，我没睁眼我没睁眼我没睁眼，我没睁眼我没睁眼我没睁眼……”

余弈安有些好笑：“没事儿，安全了。”

结果这大哥一边碎碎念一边哭了起来，“呜……我不信，一定是想骗我睁眼，放过我吧，我不想死……”

余弈安实在憋不住了。手撑了一下从他腿上跳出去。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也不能随地大小便，毕竟他也不知道这车里的监控有没有恢复。

这时总控制台也成功接入，车上广播发出两声开启时的空响。有这个声音，代表这一晚上终于结束了，车上的人也陆续睁开眼睛。

只是这一幕就和几天前第一次天亮后一样，甚至更加触目惊心，原本有些被搬到其他位置的尸体又回到各自座位，包括已经在中途下车的人。

而那些人也已经没有了呼吸，活着的人都在警惕着这是不是跟下一题有关。

广播传出一个温柔的男声：“喂喂，各位乘客你们好，我是这次铁路特别行动组副组长陈帆，我们的列车需要在前方卡兰西站休整，请各位乘客在车辆停稳后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导。有序下车。”

“他，他说什么？”

“好像是说，让我们下车？”

陈帆并不知道车上的情况，只能先这样，只不过，现在是没人敢动就是了。就想之前那人说的，你找不到人杀就开始连哄带骗了吗？

车子速度减慢，直到缓缓进站。车上才开始哗然，“有人？站台上好像有人！”

有人说，另一边的乘客也看过来。站台上不再空无一人，只不过没有候车的乘客，全都是整装待发严阵以待的军警人员。

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下来，车上幸存者劫后余生，有些恍惚，有的崩溃痛哭。王熙又哭又笑扶着姬洛宸。“我们还活着，还活着！”

姬洛宸仿佛被吓傻了，还有些没缓过神来，目光有些呆滞，眼神乱飘。

余弈安最后一个下车的，好像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车，没注意脚下，绊了一下。

“小心！”

余弈安道了声谢谢，抬头看向扶着自己的那双手的主人。陈帆也看着他，目光带着审视，虽然掩饰地很好。直觉告诉陈帆这人有问题，但不是坏人。

所有人被送到医院治疗调查，萨城等自家演员的马导听到这个消息，一声艹响彻云霄，到底是你们学校有毒，还是我这片子有毒？

这场闹剧持续了半个月，调查结果最后被秘密封档，有关部门拒不透露任何信息。

姬洛宸和王熙被自家律师带出警局，准备赶去萨城。余弈安临走时被陈帆叫住，欲言又止。

余弈安也发现了，这位警官好像认识自己，但自己从来没见过他。“陈警官有话不妨直说。”

陈帆直视他，“确实有一事，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小时候出车祸脏器破裂，有人给你移植过肝脏。”

余弈安一愣，他知道这件事，后来也问过捐赠者，“是，后来我打听过，大夫说，是个死刑犯。”

陈帆正色道：“那人是我哥，而且，他当年是被冤枉的，前些时日已经平反。我不是希望被感恩，我只是想用着他东西的人，不要骂他。”

余弈安看着他看了很久，陈帆多的是耐心，也没有想东想西。余弈安忽然笑了：“你是个好警察，可以让我去祭拜一下恩人吗？”

陈帆温和一笑：“当然。”

陵园，余弈安将手里的花放下，注视墓碑上那照片很久，那已经死去的青年好像混血般异域俊秀。而他的肝脏如今在自己体内。

“陈航哥，多谢你，希望你来世可以一生无忧。”

……

夜深，人未静。一团烟雾像是有意识般爬上酒店大楼的外墙。停在窗外，屋内，姚安生抽出自己皮带叠在一起，振了两下，发出啪啪声响。

床上的人是个新人小演员，名叫张赫，本来做了很久心里准备才过来的，见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害怕地往后退。

姚安生：“别怕，一点都不疼，保证爽翻。”

烟雾顺着窗户缝隙钻进屋子，从地面迅速掠过，直冲上床。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烟雾便进了张赫的身体。张赫身体忽然像触电一般。

姚安生：“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床上的人停止抖动，忽然抬头闪电一般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