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笑的发酸的脸,我知道我的状态很不对,因为一些原因,这几年我的体温越来越低,或许迟早有一天我能成为行走的电冰箱,为低碳减排做出贡献。
但随着深入这座雪山,我惊讶的发现,我的体温在缓缓回升。
如果身体不主动发出警告,人其实很难意识到体温的变化,最开始我只是觉得没那么冷了,还是顺子的话提醒了我,“张小姐的病是好点了么,脸色看起来比前两天好多了。”
生病是我一贯用的借口,不过顺子有点太关注我了,我有点怀疑他的身份。
它里面有两类人,一类身上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另一类没有,后者占大多数,比如上次去鲁王宫我遇到的应该就是后者,但还没问出来什么,她就被狙杀了,当时我状况不好,没敢追出去太远,再回去的时候房子就失火了,最后连尸体都不知所踪。
它似乎非常介意暴露在人前,否则当时尸体被发现麻烦最大的绝对是我,单从这件事足以看出它背后的能量有多么惊人,我搞不明白它为什么非要盯着我。
曾经有段时间我见谁都觉得是它,还闹出过不少乌龙,比如屠颠那个神经病,当时他总盯着我,被我打了一顿后说是喜欢我,这个人的气息非常复杂,他应该确实对我很感兴趣,但感兴趣的方面就很难说了。
总之我很难完全把它从人群里分辨出来,后面只能装作一切正常,现在陈皮这个臭蛋随时可能炸,我的身体又出了新毛病,不管顺子是不是真有问题,都不能轻易动手。
“我们有麻烦了。”胖子突然道,他正拿着望远镜往下看。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阿盖西’湖的方向,刚才诺大的湖面在这个距离看来只有水池大小,湖边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马队,看起来人数远超我们。
吴邪接过望远镜看了看,脸色一变,“靠,又是那女人!”
能让这小五爷炸毛,“是阿宁的队伍?”
他应了一声,依旧举着望远镜在那支队伍里来来回回的看,脸上是难掩的担心。
我看惦记他的望远镜是没指望了,去看张起灵,他和我对上视线,转手就把望远镜递了过来,我心想两个月真没白呆,接过望远镜一看……差生文具多?
那队伍足有三十几人,装备精良,几乎有一半的人都背着五六式步枪,相比之下我们寒酸的简直有点好笑。
华和尚也看到了下面的马队,脸色变了变,轻声问陈皮阿四怎么办。
陈皮阿四看了看,轻蔑的笑了笑,说道:“来的好,说明我们的路没走错,继续走,别管他们.”
胖子看着枪眼馋,就道“老爷子,你说不□□不□□,你看人家荷枪实弹的撵上来了,要交上手了怎么应付?难不成拿脸盆当盾牌,用卫生巾去抽他们?”
胖哥,我什么时候能拥有你的口才?
陈皮阿四看了他一眼,甩了甩手笑道:“做我们这一行从来不靠人多,过了雪线你就知道跟着我跟对了。”
我们一直往上,走到了一个废弃的雪山前哨战补给站,天色渐晚,考虑到再往前就过雪线了,很难找到避风的地方,在这里凑合过了一夜。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天上飘起了雪花,我点起无烟炉烧了些热水,没多会潘子也醒了,硬汉在这种环境里也冻得发僵。
大多人都还没醒,我们俩就用简单的手势交流,他把干粮煮上,到门外抽了支烟,回来连灌了好几口热水。
“咱们合作不是一次两次了,三爷信你,那我也信你。”潘子接过我手里的勺,搅着锅里的糊糊,压低声音道,“我就不问你到底是要做什么,你给我交个底,三爷这次行动,你知道多少?他娘的,总不能咱们两眼一摸瞎,一直被一个外人牵着鼻子走。”
“我也是出发前才收到消息,知道的估计不比你多多少。”我看潘子一脸担忧,这队伍里真要论对吴三省的关心,吴邪这个侄子估计都比不上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应该是得到什么消息提前出发了。”
“你怎么知道?”潘子瞄了眼几人休息的方向,问我“是不是路上发现什么了?”
“算……是吧。”我安慰道,“反正他现在肯定是没落在阿宁手上,往好的方面想,有时候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潘子一下来了精神,还想再问,旁边张起灵突然睁开了眼,他就不说了,我心想咱俩是一起的,你这防错人了。
张起灵看起来倒是不怎么冷,我怀疑他对疼、冷、累这类痛苦的感知根本是有问题的,给他盛了碗热汤,他接过去就说了句,“你不困。”。
嗯,这是第二个问题,我睡不着,勉强去睡也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平时如果没事,我能关门连睡个几天几夜都不带醒的,有一次大圣来找我,还以为我死了,差点棺材都给我订好了。跟着大张哥的时候,我也想赖床,但会被他无情的叫起来训练。
“太冷了,给我冻醒了。”我缩了缩脖子。
张起灵进了雪山后明显越来越沉默,总是看着雪山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能问我我还挺惊讶,但这个问题别人大概帮不上忙。
他看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其他人陆陆续续起来,除了胖子和叶成,几个人无一不冻的僵硬,喝了点汤暖暖,就接着赶路。
过了雪线往上,地上开始出现积雪,到中午的时候,地上的雪厚的已经根本没路可走,全靠顺子在前面带着马开道,偏偏这时候还刮起了大风,我们停下来休息,吃了点干粮。
再往上就不能骑马了,得改为用马拉雪橇,和狗拉雪橇差不多是一个体验,山路上马跑起来不稳,一颠一颠,还挺好玩,不过胖子太重,好几次都侧翻摔进雪里。
一直到下午两点多,风丝毫不见小,反倒越来越大,天都灰起来,我心说该不是要起暴风雪吧,就看到顺子的马在前面停了下来。
我们赶上去问怎么回事,顺子皱着眉看了看四周,就啧了一声,说道:“风太大了,这里好像发生过雪崩,地貌不一样了,我有点不认识了。还有,你们看,前面压的都是上面山上的雪,太深太松,一脚下去就到马肚子了,马不肯过去.这种雪地下面有气泡,很容易滑塌,非常危险,走的时候不能扎堆走。”
“那怎么办”潘子看了看天,“看这天气,好像不太妙,回的去吗?“
顺子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我们,说道:“说不准。不过这风一旦刮起来,没两天两夜是不会停的,咱们在这里肯定是死路一条,前面离那座废弃的边防岗哨不远了,到了那里能避避风雪,我看回去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可以徒步过去。”
我穿上雪鞋走了一步,一下小半个人就没了,这能想到把墓建在雪山里的人确实是个人才,盗墓贼还没到地方就能被活活折腾死。
顺子在前面带路,我们拉着爬犁艰难的跟在他身后。结果说好一个小时的路,直到傍晚六点多,连哨岗的影子都没看见,我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顺子左看右看,忽然哎呀了一声:“完了,我知道这哨岗在什么地方了!”
我们围上去,他脸色极度难看,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里发生过小雪崩,哨岗肯定给雪埋了,就在我们脚下,难怪转了半天都找不到!“
我顿时想吐血的心都有了,抱着脑袋想了想,长白山是火山体,按道理应该会有大量的温泉,就问顺子,“你知道最近的温泉离这有多远吗?”
顺子一拍手,“我记得附近就有一个,”,他指了指前面,“应该就在那个方向,是在一个山包里,温度很高。如果能到那里,以我们的食物可以生活好几天,那温泉海拔比这里高,应该没给雪埋住。要真找不到,那只有靠求生意志,一步一步再走回去了.”
靠求生意志?
胖哥,我需要你的嘴!
众人都哭丧着脸,跟着顺子继续往上走。天越走越黑,能见度太低,顺子拉起绳子让我们每个人都绑在身上,免得走散。
我严重怀疑他在给我们画饼,暴风雪一起来,再有经验的向导也容易迷失方向,要是附近真有温泉,肯定会有硫磺味,就紧跟着他一直确定方向。
走着走着,风中真的隐约飘来了一股硫磺的气味,我心中一喜,立刻转头去找顺子,话还没说,他身子一歪,竟然倒在了雪里。
啊……啊?
我愣了一下,忙把他的脑袋从雪里挖出来,免得他被憋死,后面的人很快追上来,大张哥把顺子背起来,我们拉紧绳子,让其他人先聚集过来。
胖子一看到顺子,做了一个非常古怪的表情,大吼道:“这他娘是什么向导啊?不认识路不说,我们还没晕他先晕了,叫我们怎么办?”
我第一次觉得胖子的话这么有道理,拍了拍他,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所有人的脸色都是惨白的,陈皮阿四眼睛半眯,看样子已经进气多出气少,我也快被冻麻了,眼皮直打架,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咬了咬舌头,“先别急,他带的路没错,我刚才已经闻到硫磺味了,温泉离这最多不超过十分钟的路,我们就往东北方向找。”
风雪的影响太大,硫磺味忽隐忽现的,距离上其实我也不能断定,但画饼谁不会啊,只要有希望,人就能坚持的更久些。
其他人一听这消息精神头立刻好了些,朝着东北方向散开去找,约莫半柱香后,硫磺味越来越清晰,我基本能确定温泉就在前面,扯了扯绳子想让其他人过来。
……等等,落脚好像有点空。
下一秒,脚下整个就塌了,我抽出匕首反手切断绳子,隐约只听到胖子叫了一声什么,剩下的都被裹在了雪里,不知道滚了多久,嘭的一下撞到什么,才停下来。
腰侧被撞的生疼,我从雪里抬起头,风镜上全是雪,晃着脑袋抖了抖,突然被一只手拉了起来。
“你他娘的真想死啊,割什么绳子,要不是胖爷我眼尖,你这小命就完了!”
胖子拉着我大骂,我却忍不住笑,“我找到温泉了。”
他古怪的看着我,一拍我脑袋,笑骂道,“妈的,小疯子。”
我这一下是踩到了雪坑,从乱石坡上滚下来,半路被一块大石头卡住,离坡底还有五六米,上面的雪还在不断的坍下来,坡底全是滑下来的雪块和石头。很多时候这种塌方就像流沙一样,几秒钟的时间就会把塌出的地方重新埋住,掉下来的人越多死的越快,好在这次的雪还算结实。
胖子朝上叫了一声,其他人闻言大喜,顺着绳子一个个爬下来,这时候,我突然注意到,坑底的雪堆里露出了好几截黑色细长的爪子。
几乎同时,有人大叫起来,“等等等等!操家伙!都别下去,那雪里盘的是什么东西?”
我摘掉风镜仔细看了看,雪堆里若隐若显,盘绕着一条黑色的,水桶粗细的东西,环节状的身体上全是鳞片,有点像是条冬眠的蛇,但更像是蜈蚣,心里一下有些恶心。
叶成还在叫,胖子团了个雪球砸到他后脑上,轻声骂道:“你他娘的给我轻点声,想把它吵醒?!”
我仔细闻了闻,“没有气味,应该不是活物。”
话音刚落,哗啦啦一阵石子滚落的声音,我只用余光看到一个影子从我身旁略过,转头才看到是张起灵跳到了坡底,紧接着潘子也跳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朝那东西走过去,没几步,身形明显放松下来,潘子看了看张起灵,耸了耸肩膀,做了个手势让我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