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念南也清楚，一个文人要想在世上立足是特别不容易的事，尤其是女子。但她不会轻易放弃，既然已经选择好的路，她就一定要走到底。
章晓慧是顾念南邀请来吃饭的，但她外公临时有事外出了，做饭的重担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走，我请你们出去吃。”顾念南对外婆与章晓慧说。
“你这还没赚钱呢，多少钱，外婆来付。”听到她要去外面，外婆一下子就想到了顾念南要出钱的事。
“预支嘛，万一我下个月就能赚到钱了呢。”
“好吧，我就提前享受享受，让你阿公羡慕嫉妒去。”
“等我真的有了工资，我会请阿公去他想去的餐馆吃一顿。”
“南南姐真孝顺。”章晓慧竖起大拇指说道。
就在顾念南想说一句没什么的时候，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IP竟然是华亭，顾念南立刻按了通话键。
“是顾念南小姐吗？”
“我是，你是哪位？”顾念南边回答、边按了免提，让外婆跟章晓慧跟着一块听。
“我是‘树荫杯’文学大赛的负责人，您的稿件入围了前十，我们特来邀请您到华亭来继续参赛，来回的火车票将由我们负责。”
“好的，谢谢，那之后怎么联系呢？”
“把微信号报给我，我加你。”
“好，我的微信号是XXX...”
挂了电话，顾念南都觉得不太真实，直到外婆叫她。
“高兴傻了？”
“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也听到了，是真的，你要相信自己。”章晓慧在一旁说道。
不是她不相信自己，只是经历过太多次的失败与空欢喜了，才让她不敢抱有期望。
“正好，出去吃饭庆祝一下！”
外婆高兴，后来出了全部的午餐费，弄得章晓慧特别不好意思。
“那说好了，下次我请你们看电影。”
章晓慧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出去吃饭要拉上外婆，后来她明白了，因为外婆有一颗年轻的心，跟她俩在一起玩一点问题都没有。她看到顾念南与外婆这样相处，不免羡慕了一番，因为她和她的外婆笼统才见过几面而已。
***
去华亭之前，她收到了中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苏忆北跟千骏哥哥。时间刚刚好，去了华亭回来再赶去中都报到都来得及。
“不知道你的通知书什么时候到，不过我一点都不担心，小北一定可以。”走之前的晚上她打视频给苏忆北。
“如果我没考上呢？”
“那就随你自己的心咯，想做什么都可以啊，也不是非得考大学，人家小学生水平一样能赚大钱养老婆。再说，你这么有才，到哪都会发光发亮。”
“这不是想离你近些么，你一个人去那读四年，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啊？”
问出口顾念南就后悔了，她还真知道他不放心什么，但大概率不会发生。
“到了华亭悠着点，不行就放弃，机会以后多着呢，你若想去华亭工作，我就陪你在那定居。”
“先想着怎么过眼前的日子吧，我去中都读书又不是不回来了，都有寒暑假，平时可以视频。再不行，请个假回来两三天也是可以的。”
顾念南讲得潇洒，但苏忆北听着还是不舒服，特别是想到中都还有那么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他就恨不得自己能够天天守在她身边。
“明天一早我跟你同去，我去华亭参加物理比赛的决赛。”
啊，她记起来了，还是在她过生日那天...他跟阿公说过的，当时她也就是随便听了一耳朵，没想到是真的。
“又那么巧？”
“嗯。不信？”
“确实不太相信。”
“我比赛就比一个上午，比完了我就去跟你会合。”
“可我不知道外人能不能进。”
“我不是外人，我是家属。”
“就怕是封闭式训练，家属也不能见。”
“不怕，到时候我会有办法。”
看他胸有成竹，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有他去也好，万一遇到什么，也好有个求援。
***
华亭是繁华的大都市，是让很多人着迷的魔都，所以顾念南开始始终弄不明白外婆为什么要从那么好的地方来南都工作，要是她，就算是上街乞讨也要留在华亭的土地上。
但没去华亭之前，她认为的好只是来源于新闻里与言情剧里凤毛麟角的一现而已。
还有，就是她对她落落大神的崇拜，导致华亭这整座城都被她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
“一想到我明后天也许就能见到落大，我就觉得未来的路一片光明，但也很忐忑，万一落大她手下不留情，直接给我们出一个巨难的题目写，那估计你都不用想办法混进来我就能跟你回家了。”在火车上她对苏忆北这样说。
顾念南的表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会阳光灿烂，下一秒又阴雨绵绵。
“不会，既然她是评委，就一定会根据你们的个人水平来，不然怎么会请她来当评委。”
“也对，落大从来都是公平公正，不欺负新人。”
“所以啊，不用慌。既来之，则安之；尽人事，听天命。”
有时候听苏忆北的安慰她会感觉她面前坐着一位老者，说话总会那么高深。
“你就一点也不慌？考试型选手...”
“鄙人不打无准备之仗，准备好了自然不用慌。”
这句话怎么那么像在内涵她。
“行，你厉害，你准备充分。唉，我感觉我永远都无法跟你并驾齐驱了，你能不能跑慢点？”
“是你跑得太快，我追你追得吃力。”
“我哪有...”
顾念南细想想，还真有。表面看似她一直在追赶苏忆北，实则也是在自己人生路上跑了很久，一直是没什么停歇的那种跑，生怕歇一歇就被哪匹黑马或是哪个跟她一样勤奋的“乌龟”迎头赶上了。所以她几乎都是在奔跑的状态下休息，每天都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有时候连见苏忆北都是利用散步的时间。
“没有？需要我一一举例说明？”
“那你之前也没少让我追，扯平了。”
她惯会为自己开脱的，这一点苏忆北几乎没服过别人，就服她。
“除了见落大，你不会是···还想见见那个卫大主编吧？”苏忆北问她。
“你是说卫晨啊？见是肯定会见到的，但不是我想见，应该是他想见我才对。”
“突然那么自信？”
“也不是，写我这样题材的应该就我一个，他肯定会对我好奇。”
“你看，你又在发光，我这颗星可黯淡了不少呢。”
“你的闪耀还在后面，到时候你或许就看不到我了。”
“红烧牛肉面吃不吃？”苏忆北从包里拿出一碗方便面问她。
“你带都带了，我干吗不吃，不过也奇怪，为什么吃方便面就平安无事，一吃火车上的东西就不行？”
“火车上的油跟你的肚子不合。没事，我带了几碗，你想吃多少都管够。”
“我要控制我自己，再喜欢也不能过度。”
“有你控制不了的事情吗？”
“有啊，当然有。”
“是什么事情？”
是生老病死，是爱情，是此刻想转移、却又移不开的心。
“不告诉你，等我赢了比赛就告诉你。”
“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苏忆北虽然没有千骏那么会聊天，但从照顾这方面来看，他一点都不比谁差，而且特爱给顾念南搞个人卫生，吃完的刀叉，不小心溅到的油，他总是能第一时间给她搞干净。但他从不嫌弃顾念南脏乱差，因为他觉得这都很正常，人有所长，不可能面面俱到，有些缺点与毛病才是可爱的人啊，所以能为可爱的顾念南做事，他是一百个愿意。
但他越这样，顾念南就越汗颜，明明自己才是女生，却被他照顾得像个糙老爷们。
若以后真的在一起，他应该会很辛苦吧，又要带娃，还得带她。
可就是千金难买他愿意啊！不是她就不行！
“小北，你物理那么好，怎么不考虑去造火箭？”晚上洗漱完，顾念南躺在床铺上问他。
“想过，但觉得那不是我最想干的事情。”
“所以你最想干的是？”
“当老师教学生，桃李满天下，然后听他们都叫你师母。”
顾念南听了之后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温馨美好，却不太真实。
“到时候肯定会有一大群女学生喜欢你这个苏老师。”
“那我就跟她们说你们的师母很会吃醋，被发现的后果会很严重。”。
“不错不错啊，都会拿我当挡箭牌了呀，到时候就等着给我跪键盘吧。”
“跪键盘跪坏了腿你舍得？到时候雪人男孩就会变成雪中残废，你不介意？你不介意我就跪。”
谁说他不会说话，比她会说多了，他不写书都可惜了。
“我又不是只看中你的外表，说得我那么肤浅。”
“哦，那请问，这位不肤浅的姑娘，你还看中我哪里啊？”苏忆北坏坏一笑问道。
“不跟你说了，我困了，我睡觉。”
“才八点半，睡得着？”
都被他聊到这份上了，就算是七点半、她也只能装睡啊，不知道她也是会害羞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