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静予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天把策划方案和赞助方案拟出了初稿。她先跟小白过了一遍,确定大致可行后,给导师做了汇报。
导师对她的方案很满意,并邀请她跟小白尽快过去。在支教队伍离开之前,介绍司静予跟当地的支书、县委工作人员做个对接,对徒步项目带来的潜在商机,以及希望县里提供的后勤保障工作一一厘清了,说明了,后续司静予他们干起来才顺畅。
满打满算两周时间。司静予忙到最后一天,也还是剩了不少后勤保障上的进度。她只能再多待两天。县里工作好布置,但真落实到下面,每个村对任务的态度就千差万别了。村里的劳动力本来就不是很充足,还有自己家的活要忙,司静予跟小白费干了口舌,几个村的支书才勉强同意每村支援十人。
司静予这几天忙的,都没顾上跟慕晓阳视频电话。每天睡前发两条语音,就睡觉了。本来就推迟回滨城了,她可不能再延误。
下周她女儿跟她老公就要回来了,她一定要赶在他们回来之前回到滨城。
在东南村的最后一天。司静予把每个村负责的后勤保障内容拉了个清单,对照着四天的行进路线,做了份详细的攻略,发小白一份电子文档,发小师弟一份,让他参照内容把公众号推文写出来。
小白把之前他们活动的赞助商名单列了一份给司静予,推送了几个品牌负责人的联系方式,让司静予回去之后接触一下。
最后的准备工作算是收尾了。司静予坐在穹顶正下方,仰头望向天空。对小白说:“你看起来那么自在~ 跟在北京完全不同。看着现在的你,我都有点渴望跟你来做邻居了。”
小白说:“你随时来啊!这么多房间,还不够你住吗?做什么邻居”
说完司静予也笑了。
吃过午饭,司静予开车去了机场。还车,返滨。
她上午忙完才订的机票,订完给慕晓阳发了个机票截图,附上一句:傍晚到,忙就不用接我,约车也方便。
落地滨城时,已经晚上7点了。
司静予开机,看到慕晓阳的消息:欢迎回家!【到达口】照片
司静予笑笑,发一条:“排队下飞机ing”
慕晓阳:“慢慢来。”
司静予远远看到等候的慕晓阳,似乎重现了两周前刚从LA回来时他接机的场景,竟有一丝恍惚:这两周好似没过一样。司静予突然有点心动。
她快步走到慕晓阳跟前,慕晓阳依然左手拉过行李箱,右手牵起她的手,边走边问朝停车场走去。
车直接开到了公寓。
司静予落地时,慕晓阳叫助理去新加坡酒楼点了司静予爱吃的几道菜。他们进家时,助理刚摆好离开。餐食还温热着。
“洗手吃饭吧!饿了吧” 慕晓阳把行李箱放门口,拿过司静予的外套挂衣架上说。
“嗯~吃什么?……你叫林助买的?还热着呢!”司静予往里走,看到餐桌上摆好了吃食,摸一下盘子还有余温,惊喜地看慕晓阳。
“嗯,叫林助去餐厅买回来的。早点吃完早点休息,这几天你肯定很辛苦~”
不得不说,慕晓阳的周到让司静予十分窝心,甚至,有点感动。
她去洗手,顺便洗了个脸,把头发扎了起来。看起来又是朝气蓬勃了。
司静予边吃边跟慕晓阳聊这两周他们经历的种种,慕晓阳边吃边听,时不时给个回应。听得出来,司静予虽然对此次行程的波折有点小抱怨,但对最终的结果还是满意的。接下来找赞助商的事,慕晓阳给了个建议:先从校友会里挖掘资源,与此同时跟小白给的名单接触,两手同时抓,校友会优先。
这正跟司静予的想法一致。司静予开心地去酒柜拿了瓶香槟要庆祝两人“不谋而合的睿智”。
边喝边聊。两人喝到一半换到沙发上坐。餐桌不管了,明天再收拾吧。
一杯一杯。司静予吃着开心果,喝着香槟,脚搭在慕晓阳腿上,看着慕晓阳,说:“下周女儿就要回来了。爸爸一起回来。” 顿了顿,接着说:“这次回来去把手续办了。” 说完,喝掉杯里的最后一口酒。把酒杯放茶几上,身体松软地靠进沙发垫里,闭着眼睛。像是喝多了,也像是困极了要睡会儿。
慕晓阳把酒杯放下,用手拍拍司静予的脚背,没说话。
司静予许是有点微醺了,就这么半倚着,没多会儿居然真的睡着了。
看她呼吸渐渐均匀,慕晓阳给她搭上一条薄毯,起身,去门口把行李箱放到楼上。
司静予不在的这两周,慕晓阳都是睡在楼下客房的。楼上的房间,除了让保洁阿姨打扫过两次,换了新的床单被罩,他一直没动过。
慕晓阳这两周也很忙,白天在公司开会、见客户,晚上回来还要处理德国总部的邮件和视频会议。最近滨城分公司接触的两个项目总部关注度很高,慕晓阳跟老高也在不遗余力地跟进。因此,每有一点进展都要及时同步给总部。
好几次,慕晓阳忙完都到凌晨2点了。看看手机微信,一天又是没有司静予的消息。他也想给司静予打个视频,看看她,告诉她,他很想她,想她早点回来。但他也只是想想,除了点开司静予头像,又退出来,等司静予空了给他打过来,什么都没发。
慕晓阳克制惯了,但这两周的克制和等待,让他觉得有点难熬。他每晚不管多少封邮件要回,几个电话会议要开,都希望司静予能打来视频电话。他会放下手头的一切,去卧室跟她说话。
慕晓阳今晚多少有点激动,因为司静予说“下周要去办手续”。尽管他对司静予没有更多要求,但他有多渴望这份独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想把所有的好都给她……
他已然熟练行李箱里的物品怎么放置,很快收拾妥当。把行李箱的轮子擦干净,侧放进衣柜角落。下楼。
司静予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听见慕晓阳下楼的脚步声,抬起头看他,说:“我睡着了?”
“嗯,睡了一会儿。我把行李箱拿上去了,物品都放置好了。你困就上去洗漱睡觉吧,这两周是不是都没怎么好好睡觉?”慕晓阳边说边走到沙发前,摸摸司静予的头,往起扶一点,他紧挨着坐下,让司静予靠在自己臂膀上。
“没事,眯了一会儿不困了。放张碟片,听会儿音乐吧~”
“好。拉赫玛尼诺夫还是德彪西?”
“《贝加莫组曲》吧,”司静予接着说:“把顶灯关了好吗?开落地灯。太亮了”
“好。”慕晓阳放好唱片,过来打开地灯,关掉客厅的顶灯。
司静予看着他,拍拍沙发,示意他坐这儿。
唱片机里已经播放着前奏曲了。在昏暗柔和的灯光里,司静予感到无比放松。慕晓阳坐到旁边时,她松软地趟在了他腿上。
慕晓阳低头看她,摸着她的脸说:“瘦了~”
司静予眨了眨眼睛,气声笑了。伸手去摸慕晓阳的下巴。来回搓了两下,说:“胡茬有点硬。”慕晓阳也笑了。
“晓阳~” 司静予第一次这样叫慕晓阳的名字,手还在下巴的位置,只是不搓了,指肚摸着他的下颌,这样叫他一声。
“嗯~” 慕晓阳答应到。
“我想你了,在云南”司静予继续说。
慕晓阳把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触着,说:“我也想你,很想。”
两人就这样,用轻微的触碰表达着对彼此克制的思念,任凭爱意弥散在琴键撞击的音符里……就这样静静地聆听着,一首曲子的完结,下一首开始演奏……
“晓阳”
“嗯”
“女儿回来后,见面就会少了”
“嗯。没关系。你想我了,随时来找我。办公室、家里,我都在。”
“那你不想我啊?” 司静予又开始不好好说话。
“我想啊~我想每天都像现在这样”
……司静予终于不说话了。
她现在不想给承诺。她想“单身”一段时间。虽然她不太可能再找一个新的替补,但她还是觉得“给承诺”太沉重了。至少,先让她保留一段时间的“单身”,她想找找“自己”。
女儿如期归来。
民政局的印章也如期盖在了两个新的红色本子上,依然,各执一本。
从此,两人便只是小孩的爸爸妈妈,在法定关系上,已无瓜葛。
“司静予,你又是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