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陈嘉宿怀疑自己是听力出了问题，瞪圆的眼睛里满是惊愕。

看到陈嘉宿骤变的表情，杨宥明后退半步，然后沉默地低下头。

悬在头上的大刀终于落下，杨宥明在痛苦的同时又觉得松了口气，他静静地垂下头，像是在忏悔，更像是个囚徒一样等着自己最后的审判结果。

时间静静地流逝，空气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嘉宿又重复地问了一句：“你喜欢我？”

杨宥明低低地“嗯”了一声才抬起头，破罐子破摔般掷地有声地开口，“对，我喜欢你，杨宥明喜欢陈嘉宿。”

陈嘉宿被他突然加大的声音吓了一跳，表情从诧异变成了迷茫，似乎没明白他这句喜欢的含义。

杨宥明盯着他眼神不肯挪动一分，将陈嘉宿的变化尽收于眼底。

陈嘉宿的神情尽是疑惑和迷茫，没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见嫌恶或者是失望的神情，杨宥明心底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是不是代表陈嘉宿对他这份感情是不反感的？那自己是不是至少能有个追求他的机会？

带着这样的希冀，他动了动已经麻了的腿，往前一步靠近陈嘉宿，小声地问他：“阿宿，你不会觉得反感吗？不会觉得我恶心吗？”

听着他的话，陈嘉宿像是才回过神来，他眨了下眼睛，认真的思考后才回答：“没有，我们是朋友，我当然不会觉得你恶心。”

“阿宿……”听到这个回答杨宥明心里欣喜万分，几乎是要原地蹦起来，他激动地抓着陈嘉宿的手。

担心像上次一样被甩开，他这次用了点力紧紧握住。

他此刻无比庆幸当初执着于在陈嘉宿那里要了个“朋友”的名分，杨宥明知道，因为陈嘉宿把他当作朋友，所以他现在才能还有机会在这里。

但人总是贪心，现在他又不满于只是朋友。

他急切地恳求：“阿宿，你给我个机会吧，我真的好喜欢你。”

陈嘉宿垂眸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杨宥明几乎要在这样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但是他没有退缩，眼中只有坚定。

终于，陈嘉宿说话了，却只是问他：“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是因为这张脸吗？

后半句他没问出口。

杨宥明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他再往前一步，拉着他的手放在胸膛，“阿宿，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只知道每次靠近你这里都跳得很快，感情这事我说不清缘由，但是我知道我心跳的速度。”

掌下的心跳隔着衣服也依旧快速有力，陈嘉宿觉得炽热的温度像是要隔着衣服将他烫伤，他手指微缩，但想往回收的同时杨宥明也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他没能如愿。

“阿宿，我想对你好，不再是以朋友的身份。”

陈嘉宿小声说：“可是，我现在不喜欢你……”

看着杨宥明眼神流露出受伤，他又别开头补充说：“是对你没有……那种喜欢。”

杨宥明如获大赦，“阿宿，我说这些不是让你非得做出一个选择的，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陈嘉宿又问，“那要是我以后也不喜欢你呢？”

杨宥明回答地很快， “只要你不赶我走，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如果哪一天你觉得我的行为让你难受了，你就说出来，我保证，不会逾越半分。”

掌下的心跳好像变得更快了，“砰砰砰”地撞得他手疼，不仅这样，杨宥明的目光还很烫人，陈嘉宿被这样灼人的视线看得心跳好像也跟着快了起来。

他微微侧着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而半蹲着的杨宥明下半身已经麻木了，但他好像失去了知觉，屏着气只在等一个答案。

终于，陈嘉宿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阿宿……”

杨宥明像是终于能够呼吸了一样，他下半身已经全然不受控制，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嘴角却快速地挂上笑容，对着面露担心的陈嘉宿说：“没事，我脚麻了。”

他双手撑在地上，以仰视的姿态看着陈嘉宿，像个虔诚的信徒：“谢谢你阿宿，我一定会非常珍惜这个机会。”

陈嘉宿又小声地“嗯”了一声，衣领下白皙的脖颈染上粉红，还有些向上漫延的趋势，他转移话题，“你要不要去睡会儿，看你眼睛都是肿的。”

缓过来的杨宥明连忙站起来，快声回答：“我要睡！”

然后又挠着头不好意思地问，“那你呢？你要不要睡？”

“我不困。”陈嘉宿陈述事实，“而且我的床睡两个人有点挤。”

接着又提出疑问，“所以，今天你不回去的话晚上我们要怎么睡？”

同床共枕杨宥明想都不敢想，能在陈嘉宿床上睡一下午他已经非常高兴了，所以他态度十分积极地说，“我打地铺，你睡床。”

“哦。”陈嘉宿没什么意见。

杨宥明弯着腰有点紧张地问他，“阿宿，我可以抱你吗？”

“……？”

在陈嘉宿皱着眉看向他的时候他又急忙解释：“我……我没想占你便宜，你腿受伤了，我抱着你回房间要快一点，也方便一点，我发誓。”

杨宥明眼神清明地与他对视，是在证明自己没有那些污秽的心思，陈嘉宿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缓缓点头， “……哦，行。”

杨宥明弯着腰郑重其事地抱起陈嘉宿，第一次被别人抱着，还是以公主抱的方式，陈嘉宿觉得十分别扭，但是现在木已成舟，他也不好再反悔，只能抓着他的衣领埋着头装鹌鹑。

把陈嘉宿抱在怀里，杨宥明没有半分旖旎的心思，他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瓷器般，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一丝马虎。

好在客厅到放假的距离并不远，坐到板凳上时两个人都好像松了一口气，陈嘉宿指着床快速说：“你睡觉，我看会儿小说。”

杨宥明瞥见他颊边两朵可疑的红云，心中闪过窃喜，但又担心说太多会适得其反，听话地站在床边开始脱衣服。

躺到床上的时候，他只觉得鼻尖全是和陈嘉宿一样的味道，他心中飘飘然，嘴角也挂起了笑。

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时隔多日，他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安静的房间内，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像是有了生命力一样，自动在他耳边萦绕，陈嘉宿目光放在纸页上，思绪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他现在还依旧有点迷茫，从始至终，他一直都是一个被动的状态，被动地接受杨宥明对他的好，被动地承受杨宥明所说的喜欢。

但他想不明白。

喜欢上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把手掌按在胸口，像之前杨宥明对他那样。

掌下心跳的频率平稳而有规律，明显没有杨宥明的那样猛烈。

他思索片刻得出答案，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喜欢上杨宥明。

那是不是哪天心跳的速度和杨宥明一样就是喜欢上他了？

半响，他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他想，不明白就算了，顺其自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