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官员哆哆嗦嗦地拿起摔在他们身上的信件,不可置信地看着。
这些信件是他们确实是他们所写,里面详细规划了他们在合州所做的事情。
这些本是他们留下向右相投诚,谁料如今却成了刺向他们的证据。
围观的百姓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他们看着两名官员,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在京城的名声很好,甚至于在流民围在城外这些时间里,他们还派人给流民送了许多东西。
现在看来全是作戏,看着人模狗样的,内里却不是个东西。
围观的百姓啐了声,城外的流民也明白了过来。
原来不是皇帝不管他们,是他们信赖的官员,将用来赈灾的银钱收入了自己的口袋。
沈辞安给身旁的羽林卫使了个眼色,羽林卫将混在流民中的捣乱者揪了出来。
李大等人看到这个情形,也明白了些什么,若是不说,还有的苦头等着他们。
更何况两官员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会救他们。
右相更不必说了,他一贯是派人前来和他们商量,从不留半点证据。
就算他们现在指正右相,以右相在朝中的势力,他们只会死得更惨。
李大等人看了眼右相,对上了他狠厉的眼神,就知道若是供出右相,他们怕活不过明天。
相反,若是让孟则两人背锅,据他了解,他们不敢供出右相,兴许他们还能捡回一条性命。
“请陛下为我们做主,我们是被孟则他们逼迫的。”李大顺从地跪下,一个劲地磕头。
他的同伙也反应过来,不断重复李大的话。
听到这话的宋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逼迫,他们还真好意思说出口。
就凭系统给他罗列出的罪证,都已经够送他们去见阎王了。
沈辞安自然是不相信他们几人,看他们吃得膘肥体胖的模样,和周围的流民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说是被孟则他们逼迫,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会相信了。
“是吗?”沈辞安上前一步,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孟则两人,询问道:“是你们逼迫李大他们的?”
孟则自然是不服,想要反驳,可他对上右相的眼神时,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看出来了,右相是想要牺牲他们两个,可偏偏他还不能不认。
毕竟他们两个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右相手中,若是他们听话,家人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孟则忽然想到才刚刚满月的儿子,心中不由产生了些许悔意。
他当初或许就不该踏上右相这条贼船,现在想下船也晚了。
按照他的罪名,他是活不成了,只希望妻子带着他留下的右相把柄,能够让她带着孩子离开京城。
孟则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悔意,两人开口道:“是我们逼迫他们的。”
沈辞安咬了咬牙,趁没有人注意,恶狠狠地瞪了孟则他们一眼。
真不知道右相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汤,都这种情况了,还不供出右相。
若不是因为时间太短,他为了尽快落实计划,没有寻找李大等人的罪证。
他还用询问孟则他们,偏偏两人不争气,只会磕头认罪。
沈辞安气地抬脚踢了孟则一下,将人踢倒在地。
孟则看了眼右相,右相做了个口型。
放心认罪,我会好好善待你的妻儿。
沈辞安转身朝宋卿时走去,越想越气,绷着脸,看起来生人勿近,周围的人,默默退了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若是以往,他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人押入大理寺,就不信他们不会说真话。
可如今,他想了想宋卿时的计划,觉得他如果这么做,宋卿时可能会生气。
走到宋卿时身边,他犹豫了片刻,最终他还是悄悄伸手拉了拉宋卿时的衣袖。
宋卿时感觉到衣袖上的力道,偏头看向沈辞安,眨了眨眼。
怎么了?
沈辞安掀开眼帘,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垂下眼眸。
他声音很弱,如果不是宋卿时靠近沈辞安,他都听不清沈辞安再说些什么。
“仙长,我没有得到李大他们的证据。”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小皇帝还会不好意思啊。
正欲转身开口炸李大等人的宋卿时,忽地看到一抹粉意。仔细看去,小皇帝的耳垂泛红。
宋卿时莫名有些好笑,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一言不合就下药,人狠话不多的皇帝吗?
想了想,为了防止沈辞安恼羞成怒,他还是装作没有看见的好。
“李大,你确定是孟则等人逼供你们散播谣言。”宋卿时悠悠地出声。
李大等人闻言,目光闪烁,不敢和宋卿时对视。
宋卿时迈开一步,下一瞬就到了李大等人面前。
“还是说你们其实是有勾结的呢。”宋卿时的声音从李大等人头顶落下。
李大下意识的肌肉绷紧,身体微微颤抖,他心中有些发慌,宋卿时不会真知道他做了什么吧。
可孟则他们都已经承认了,他只要咬死了不承认,皇帝他们对他也没有办法。
最多就是关他们一段时间,就算这样也比砍头要好许多。
“是,我们都是被孟则他们逼迫,请仙长为我们做主。”李大咬死了不承认,朝宋卿时磕了个头。
宋卿时注意到李大的动作,侧身躲过了李大,他还不想折寿。
系统调出李大等人在合州做出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看得宋卿时心头起了一股无名火。
“怎么?是他们逼迫你去强行掳走百姓,甚至为了躲避官府调查,将人毁尸灭迹。”宋卿时冷着脸,语气不善。
“还是他们逼迫你强行闯入百姓家中,偷去百姓的财物。”
“又或者是他们逼迫你,在前往京城的路上,偷偷掳走孩子。”
李大脸色瞬间苍白,浑身冒着冷汗,他感到头皮发麻,装作一副不明白的模样,“仙长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你不懂,我看你可太懂了。”宋卿时冷笑了声,继续说道:“李大,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还记得江州那个被你埋在破庙中的书生,他是为了救人,却被你杀了,投进了江州外的河中。”宋卿时蹲下身,对上李大的目光。
他静静地盯着李大,好似很好奇一般,问道:“李大,你不心虚吗?”
李大频频吞咽口水,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当然心虚,那个书生他现在还记得,当时书生要带他去官府,他当然不敢,随手拿了块石头砸向了书生。
书生当场死亡,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如今想起来,书生的样子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宋卿时轻声笑了下,随即站起身,轻声道:“李大,书生他们说,他们等着你来陪他。”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大满脸恐,“啪”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他彻底慌了,害怕那些人来报复他,张望着四周,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是有人在他周围一样。
“别来找我,都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不然我为什么不杀别人。”李大强撑着一口气,对周围喊道。
围观的群众听得不太真切,看到李大那副模样,又听到李大的话。
他们都震惊了,原本他们以为李大是个好人,明明不是合州人,却带着他们从合州赶来京城,甚至为了帮他们讨回公道,还和他们同吃同住。
现在看来,知人知面不知心,看李大这副模样,八成是疯了。
流民中突然冲出一个人,狠狠地冲向李大,羽林卫听到了全程,看着李大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他们也注意到冲着李大来的流民,想了想,羽林卫偷偷给人让了条路,让他顺利靠近李大。
其中押着李大的羽林卫,甚至贴心的给李大按住,就等着人来打他。
冲过来的流民年纪不大,他捏着拳头,冲着李大就是一顿打。
宋卿时悄悄侧身,挡住了偷偷凑上去踢了李大几脚的羽林卫。
年轻流民捏着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向李大,口中质问道:“我哥哥怎么招惹你了,你非要针对我哥哥,要不是因为你,我哥哥病早好了。”
察觉到沈辞安的视线,羽林卫才装模装样地拉开年轻的流民,其中一个年纪不大的羽林卫,趁着拉开人的工夫。
偷偷踹了李大一脚,直接将人给踹翻在地,那名羽林卫似乎也有些不解。
他明明没用多大力气,李大怎么就倒了呢。
碰瓷,绝对是碰瓷,果然李大不是好人,竟然还想坑他。
宋卿时冷眼望着李大趴在地上,看了眼周围李大的同伙,勾起唇角,眼神冷漠,说道:“我们需要聊一聊吗?”
聊一聊,他们可不敢,刚刚宋卿时和李大说的他们可都听到了。
那些事情他们只知道一点儿,还是李大喝醉酒透露出来的。
宋卿时说得比他们知道的还要多,看李大那模样就知道,宋卿时说的都是正确的。
他们可不想李大那副模样,一个个连连摇头,冲着沈辞安磕头。
“陛下,我们认罪,是我们故意散播关于您的谣言。”其中一人转了转眼珠子,开口道:“不过也是因为孟则他们给得太多了,我们合州什么情况陛下你也知道。”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那人流着泪,哭喊道。
流民也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来皇帝是个好人,他们都被骗了。
跟着李大他们骂过沈辞安的流民默默低下了头,他们有些羞愧。
“陛下,我们错了。”有人大喊道。
流民们也抬头跟着一起喊,打了李大的男子看着沈辞安,给他行了一个跪拜礼。
周围流民有样学样,给沈辞安行跪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