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多,在这儿呢。你看。”我在墙上张挂着的硕大世界地图前看了好一会儿,招手叫身后的人过来一起看。
赵藤把手圈过我的腰,下巴颏放在我的肩上,“哪儿?”
他人长得高,如此动作要矮着腰,像个耐心听孩子说话的大人。
“这儿。”我的指尖描摹在北美大陆的某一个小小的尖儿上,它在美国北方背上的凹陷处,在加拿大向南试探的触角上,“挺靠南的,应该不会太冷吧。”
“听说是比咱们这儿冷。临着安大略湖,一二月份会比北京冷的,你要多带衣服。”赵藤松开我,倒在靠墙的沙发里,双臂伸开摊着,“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地方,非去不可?”
“只去两年,读完就回来,给你带冰酒和枫糖。”
“甜掉牙的东西,别带了,把你自己带回来就行。”
赵藤笑起来有虎牙,有酒窝,懒洋洋的,眉眼眯着像猫。他顺手拿过旁边搁着的琴,琴头提在手里,琴箱搭在膝盖的拐角处,运弓拉出几个漂亮的音。
不是整曲子,随性的几个小段落,我听不出是什么曲儿里的。
“那等我走了你还住这儿吗?”等音符落尽后,我问他。
这是我们在北京西城某条落寞胡同里租的一间小屋子,二十平不到的面积,小是小了点,但值得称道的是居然有独立的卫浴。但赵藤对这一点也有些不满——他向往的是窦唯和王菲当年过的那种清早出门倒尿盆的日子。
“接着住吧,或者跟大宁他们去五道口那边儿合租。”赵藤顿一下,“要是你喜欢这里,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我挺喜欢这儿,不过一个人付房租会不会压力太大?”
我把自己窝进他怀里的一个空隙,脸的朝向正能看见小院瓦檐边被风拂动的狗尾巴草,夕阳在云后面,把天撕扯出条条缕缕的淡粉色波光。
“没事儿,乐队开始接活儿了,一个月几场能招呼住。我再给你揣几万带过去,到了那儿要是缺钱就告诉我。”
赵藤放下琴,依旧用他那瘦削的下巴颏点在我的肩膀上,他太瘦了,硌得我的骨头微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