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里村的村民度过了有史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没有狼嚎,没有哥布林冲进地堡上的村中大肆破坏发出恐怖刺耳的笑声。而且也没有牲畜死前的哀嚎。
本来他们还想将牲畜也拉进地堡,但被阿斯蒂亚嫌弃地拒绝了。他们的那个地堡又小又不透气,还冷的要死。人和牲畜待一阵子就能臭的要死,爱干净的阿斯蒂亚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心有顾虑的村民最终只将自己藏在了地堡内。
不过第二天当村民看到堆积成山的魔兽尸体时,他们是真的意识到自己被一位强者给庇佑了。而且最让他们感激的是土地里的庄稼也没有被破坏,要知道上个月这里基本上是被嚯嚯得寸草不生。
“阿斯蒂亚大人万岁!!”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这一声惊呼,接着所有人都开始了欢呼。直到阿斯蒂亚被吵得嫌烦,才老老实实地停下。今晚,他们又一次吃了个饱饭。
最高兴的莫过于佩里恩,他之前有告诉过阿斯蒂亚暗影狼、哥布林两者的部分皮毛身体是可以拿去卖的,于是她真的最大程度地保留了这些部位的完整性。
“太好了!阿斯蒂亚大人,这下子我们皮特里村的好多破败的建筑就能修缮,村民们的伙食也可以改善一下了。还可以剩余的钱买一些改善土地的营养魔药,从此就能种出颗粒饱满的谷子了,哦哦,还要牛羊幼崽,这样以后孩子们就能有牛奶羊奶喝了!”
佩里恩抱着阿斯蒂亚的其中一条腿涕泗横流,一边还絮絮叨叨地碎碎念着。
“管你怎么处理,给我放开啦,臭老头!”,阿斯蒂亚眼瞅着他的鼻涕就要蹭到自己的裙摆,气得一把子掀翻佩里恩。
“真是的,烦死了!”,她召唤出水元素将佩里恩抱过的那条腿仔细洗干净,直到觉得满意才罢休。
听他想要拿魔兽去卖钱,于是阿斯蒂亚问:“你想把这些拿去哪里卖,卡多尼亚的王城吗?”
要知道眼前的这些魔兽加起来少说也有百来只,估计要是拿去卖的话,得全村出动处理完。她虽然能够制作空间方块将其装起来,但是不会空间魔法的人是无法打开方块的。
而且,根据赤龙克里奇安大哥的说法,空间魔法也是禁忌魔法的一种,在外还是不要随意使用比较好。
“是的,这么多的魔兽大约只有王城能够全部接手了。而且,”佩里恩似乎想到了什么,“而且我这个村长也有些事情要去王城处理。”
“行吧。”
阿斯蒂亚听罢,既然佩里恩能够处理,她就不多插手了,有人负责那正好让她继续做个甩手掌柜。
小村子庆祝好事除了开宴会大吃一顿之外也就没什么多的娱乐活动了,不过现在心头大患已除,孩子们准备了一个特别的节目,由小家伙杰米尼带头,一起给阿斯蒂亚唱了一首真情实感的赞歌。
童声合唱让阿斯蒂亚心中泛起点点涟漪,那清澈的歌声,让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软了许多。或许她的心中尚存着对有效生命的怜爱,那是每一个有着善良特质的生灵都会产生的情绪。
接着,有人拿出笛子和吉他等乐器,大部分是自己做的,虽然有些音不是很准,但完全不妨碍大家的热情和欢喜之意。人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又唱又跳的,好不快活。
“阿斯蒂亚大人!”
吉米尼和利昂走了过来,许是心中无压力了,小男孩看着更像是个孩子了些,脸上的笑容也真挚了很多。他上前一步对阿斯蒂亚发出邀请:“阿斯蒂亚大人,你也来唱一曲吧!”
被拉到篝火旁的阿斯蒂亚一脸懵,“不,我不会你们的歌……”,她是穿越而来,对这里的歌谣都没听到几首,更别提唱了。
这几天的接触,佩里恩也猜到了什么,于是老者站在一旁和善地说道:“没关系,阿斯蒂亚大人。您可以唱您故乡的歌,音乐是神奇的,无论是什么语言,我们都可以从中感受到乐者的情意。”
“好吧。”
见此推脱不了,她向那个拿着吉他的小伙子伸出手,在拿到乐器后轻轻试了音,随后缓缓开口。
她的歌声比之吉米尼的童声虽然没有那么澄澈,但是足够的温柔,这不是她出生地的歌曲,但确实是来自原来的世界,歌词讲述的是一位母亲对自己的孩子的轻声低语,字里行间饱含着满满的爱意。
吉他的声音和她的歌声相得益彰,不少抱着孩子的夫妻也不自觉地跟着哼唱。虽然从听过这个调子,也不知道阿斯蒂亚大人所唱的语言从哪里来,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能够跟上她的乐调。
大约他们也感觉到了这是一首关于爱的歌吧。
最终,篝火晚会以阿斯蒂亚的歌声落下帷幕。
心中感觉前所未有的平静,看所有人回去入睡后,阿斯蒂亚没有去佩里恩给自己准备的空的房子休息,而是来到了屋顶,抬头看着辽阔的天空,无数的星子一闪一闪,似乎是在小声的说着什么一样。
突然,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她想看皮特里村的日出,基于这个想法,阿斯蒂亚干脆准备一整夜不睡。反正她现在三天三夜不睡也没什么。
她拿出之前放在空间里的布料,趁着这点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做点衣服,就当是练手。
在阿斯蒂亚做到第三件衣服的时候,她敏锐地感觉到有一种奇异的力量从远处蔓延而来,速度很慢,而且没有任何的恶意,或者说祂们甚至是没有情感的倾向。
力量来源于滚滚浓雾,浓得几乎是要和夜色融为一体,就好像是千万年缓缓走来,又好像是白驹过隙瞬间抵达眼前。浓雾瞬间笼罩了整个皮特里村,应该说是整个山都被浓雾包裹。
在雾中,她听到了铃声,阿斯蒂亚听出来那是什么铃声,是来自羊儿脖子上的大铃铛的声音。
将衣服收起后,她跳下屋顶,小心翼翼地走到屋外。
一群纯白的羊儿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行走在浓雾之中。神奇的是,这些羊儿就像是没有实体一般,轻轻松松地从那些障碍物中穿了过去。
而且,每个羊儿身上都坐着一个发光的小孩,个头大约三五岁,只能从肢体上看出是个孩子,但其他的部分什么都看不见。
“完整的灵魂……”
阿斯蒂亚下意识地喃喃自语,这些应该就是佩里恩所说的完整的灵魂。
她注意到其中一个坐着羊儿的灵魂突然发出了蓝色光芒,接着祂欢喜起来,向其他的灵魂道别。有几个离得近还欢快地拥抱了祂,祂拜拜手,和小伙伴们道了别,从羊背上滑了下来。
接着,阿斯蒂亚看见那个灵魂的脚下出现了同样的蓝光,向前延伸着出现了一条路,一直通往一处房屋前才停下。
“是凯恩和艾琳的家。”
原来就是这个小家伙回应了小夫妻的祈求,只见那个灵魂穿过了房屋。阿斯蒂亚随即跟了上去,透过窗户,她看见灵魂来到了夫妻二人的床头,小家伙先是亲了亲两人的脸颊,随后在他们之间选择了艾琳作为孕育自己的那个人。
看来,在祂眼中,夫妻之中的艾琳是更为健壮的那个。
灵魂手脚齐用,挤进紧密相拥的二人之间,伸手抱住了艾琳,将身体蜷缩着依靠着她的肚子,随后变作一枚种子,融入了她的身体里。
看样子,这就是灵魂选择自己父母的全过程。
奇怪,为什么她能够看到这些?
“灵魂的纺织者……”,她想起了这个身份,她如今是阿拉克涅的继承者,也拥有了纺织灵魂的能力。
传言世界上第一只阿拉克涅是灵魂之主的眷属,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这群孩子中唯一的一个大人。
祂身着黑袍,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牧羊棍,坐在最大的那只羊身上,那铃铛声正是来自这只头羊的脖子上。
难道这就是灵魂之主?
似乎是注意到了阿斯蒂亚在看祂,这位黑袍人居然从头羊身上飞了下来,动作轻盈,悄无声息。阿斯蒂亚注意到他的黑袍之下隐约露出来的身体是近乎半透明的发光体,就像是那些完整的灵魂一样。
祂浑身都充满了神秘地气息,似乎是对阿斯蒂亚这样融合了多种灵魂的个体感到了好奇,祂绕着阿斯蒂亚转了一圈。这么近的距离,她自然看清了祂的脸。
怎么说呢,比起用俊美来形容这位看似是主神的黑袍人,阿斯蒂亚感觉他更加的,纯净。
是的,纯净,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神,懵懂而又单纯。也是,只有这样的存在,才能够成为灵魂的饲牧者。
灵魂之主阿卡涅突然说话了,祂的嘴巴并没有动,因为那声音是从灵魂轻柔地如同涟漪一般回荡在阿斯蒂亚的脑海中。
“你很特别……”
阿斯蒂亚不知道为什么,只觉自己的呼吸都暂停了一样,呆呆地看着眼前好像在发光的主神。
饲牧者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言自语似得说道:“你的颜色,我好像见过……”
二者相顾无言,忽然祂伸出手捧起阿斯蒂亚的脸,露出一个轻浅如水波一般的笑容,“既是故人之后,那便给你一份礼物吧……”
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小星体从祂半透明的胸膛飞出,没入阿斯蒂亚的胸口。
阿斯蒂亚惊讶地捂住胸口,瞪大眼睛看向眼前的神秘存在,但耳边只听到祂带着些许遗憾和感慨地说道:“晚安,我的老友……”
接着,她就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最终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