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凛想不明白，刚刚自己离开时还与五条悟相谈甚欢的摊主怎么突然恢复了沉默寡言，还总是用复杂的眼神看自己。
见到她过来，五条悟乖觉得很，丝毫没有刚才那幅不羁的样子。
清水凛朝摊主道谢，接过包装完好的画作，打开一看，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清水凛惊讶：“你、你怎么把墨镜摘掉了呀……”
五条悟贴着清水凛撒娇：“因为凛喜欢我的眼睛嘛，挡住就画不出来了，怎么样，他画的还可以吗。”
“他画的很好。”清水凛顿了下，小声接着道：“嗯……你看起来，很、很帅。”
难得听到清水凛主动夸夸，五条悟立即站直身体，骄傲地扬起尾巴：“那是当然的，因为我本人就很帅。当年高中的时候，出去买甜品总会被围着要合影。”
“哦？这么厉害？”
“没错，还想加我的联系方式。”
“那你给了吗？”
“我当然是有选择的、”
五条悟的话音一顿，原本侃侃而谈的身影猛地一僵，不复刚才的流畅协调，身体犹如卡顿的机械一般，一顿一顿地朝身边看去。
果然，清水凛面无表情阴沉着脸，眉眼间仿佛凝聚着一股杀气。
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五条悟开口补救：“我当然是选择拒绝所有人，毕竟我也不想害了别人，我这一辈子，只想为一个人燃烧殆尽，那个人就是你，凛。”
扑救成功！五条悟选手+10分！
眼看着清水凛面目表情缓和，渐渐变成了一股害羞夹杂着尴尬，还有一点余怒，最后变成怜悯。
嗯？怜悯？不应该是感动吗？五条悟表示不理解。
清水凛觉得可以理解，五条悟一直背负着，像是某种如影随形的不定时炸弹，在年少时想要多和世界产生一些联结也是无可厚非的。
现在的他是自己喜欢的模样就行，如果遇见过去的他，想来自己应该不会爱上吧。
“麻烦让一下，我要收摊了。”
本来马上就可以下班的，硬生生多看了一集爱情剧的摊主大哥冷漠脸，打破了俩人间黏黏糊糊的气氛。
“啊啊啊，是，非常抱歉！”清水凛赶忙道歉，快步带着五条悟离开。
两人紧紧相伴，高个子的白发男人偏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栗色头发的女人作势要把手抽走，男人又嬉皮笑脸地紧贴过去，说了句话逗笑了女人。
摊主大哥摸了摸头发，暗暗嘀咕。
臭小子，我年轻的时候也被很多人要过联系方式好不，不过那都是过眼云烟，最重要的宝物就在身边，可一定要牢牢守护住啊。
……
日光渐渐西沉，吃过晚饭后，五条悟还想两人多呆一会，清水凛面露难色，还是拒绝了。
犹豫再三，清水凛选择了能说的一部分告诉了五条悟，毕竟她希望他也能够得到她家人的认可。
“所以，今天那个人鱼的表演演员，是你的堂妹，清水萤？”五条悟惊讶的挑眉。
虽然眼睛已经看的清楚明白，但是听到清水凛亲口认证还是会感到惊讶。
“她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之前乡下太偏僻没有联系方式，今天是偶然遇见？”
“没错。而且我今天跟她提到了，让她之后来我这里住。所以我一会要买些生活用品回家，等她来找我，所以今晚就不能陪你了……抱歉。”
“你永远不需要跟我道歉，凛。”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准确无误地按在清水凛的嘴唇上，“对我来说，如果这个世界需要你道歉，那么错的一定是这个世界。”
清水凛听完这话一时觉得很感动，一时又觉得控制不住想要脚趾抓地，听起来莫名油腻啊。
“欸？很怪吗，为了今天的约会，我特意学了几句情话！”
“拜托，以后请不要再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悟就保持自己本来的样子就很好，我很喜欢。”
“哦~凛。下次再说这种话之前可以打声招呼吗，我心脏跳得仿佛快要死掉了一样。”
五条悟手捧心口，一幅幸福得快要晕掉的表情。
原本还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表白而羞涩的清水凛，又被土味情话攻击到了，不由得小声抗议：“不要再玩啦，悟。”
五条悟看清水凛真的一幅快要炸毛的样子，见好就收，提议道：“我们一起去买东西怎么样，这样我还可以帮你拎一些东西，也能和你多呆一会嘛~”
清水凛略作思考，其实她也不舍得这么快就结束这一天，能多和五条悟呆一会还是好的，便笑着出声同意：“那我们走吧，去超市。”
五条悟欢呼：“好欸，和凛去超市给妹妹买东西。”
清水凛纠正：“是我妹妹。”
五条悟点头表示明白：“嗯嗯，现在还不是我妹妹。”
在这方面，清水凛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五条悟的，只能看着某人洋洋得意地冲自己眨眼。
算了，他说得也不无道理，清水凛心里暗笑一声，抓紧了两人相握的手。
……
后悔，清水凛现在就是非常后悔，为什么要答应跟五条悟来超市。
“妈妈，这个叔叔为什么坐在车里，他不是大人了吗？”
“额，他是还没长大的大人吧，我们快走，别盯着看。”
耳边传来的一问一答，让清水凛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表示自己不认识坐在购物车里的那个男人。
一个普通的超市手推车，因为此时车里坐了一个长手长脚的男人而变得不再普通。
男人的屁股坐在车里，小腿和胳膊都耷拉在车外，车筐缝隙处塞了一些生活用品，男人轻轻晃了晃小腿。
“凛，快点推嘛，我可以帮你拿很多东西哦~”
清水凛抬手掩面：“悟，要不还是下来走吧，我保证会牵住你不让你再撞到东西了。”
两人刚进超市的时候，清水凛分出了大部分心神去找东西，没有太过注意五条悟，只是拉着他往前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五条悟就撞到了货架上，然后这家伙就捂着被撞到的地方一直喊疼，让清水凛愧疚万分，一时昏了头答应让他坐在车里，她来推着他走。
五条悟可怜兮兮地看着清水凛，表示不想下去：“不要嘛凛，在地上走的话，在超市里和超市外没有区别，可是坐这个小车就不一样了，让我多呆一会嘛~”
可、可恶，面对白毛狐狸精的撒娇攻势，清水凛不争气地妥协了。
确实，悟又看不太见，对他来说超市里也很无聊吧，而且超市的货架和地堆又那么多，危险程度说不定比外面还要高呢，反正又没有打扰到别人，就满足悟吧。
轻叹一声，清水凛无奈地看向五条悟。
“好吧，但你不可以再动来动去的了，我怕控制不住方向，再撞到别人。”
听到清水凛同意，五条悟的眸中瞬间散发出光彩，整个人洋溢着快乐的小花。
“没问题，凛，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想到之后妹妹住过来，清水凛盘算着冰箱里的存货，家里确实应该补充一些食物，不如借此机会问问五条悟喜欢吃什么。
“悟，我还要买些吃的回去，你有什么想要买的吗？”
“嗯嗯，我想想……我说给凛，凛可以帮我拿吗？”
“当然可以。”
二十分钟后，清水凛小心翼翼地将第二十五种糖果放在名为‘五条悟’的糖果山上。
她眼神复杂地看向怡然自得的五条悟，怎么说呢，她也算是涨了见识，原来同样是水果味的硬糖，也可以因为糖度等其他因素分成多个种类。
清水凛再一次认识到，面对五条悟这个人的时候，不能够轻易夸下海口，否则受到冲击的一定是她自己。
虽然说口味喜好是一个人的自由，但是摄入这么多糖，对身体也不太好吧。
清水凛迟疑地开口：“悟，这些糖……你的身体……”
五条悟非常明了清水凛想说些什么，刚才的明朗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语气正经的解释。
“其实，我的身体，格外需要糖分。普通的时候靠糖分可以压住那种病对身体的伤害。”
清水凛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是、是这样吗？原来五条悟是什么花仙子体质吗，靠喝蜂蜜活下去之类的……
眼神狐疑地盯着五条悟看，清水凛到底是没有说出质疑的话，算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都可以是条鱼了，还有那些怪物也在世间浪荡，五条悟体质奇怪了些也没什么。
不过，五条悟眼睛看不到，他是怎么能这么准确地说出这些糖果的名字的。
车里的五条悟身子僵硬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
清水凛才反应过来自己将心里的疑问说出了口，看五条悟不自然的表现，开始后悔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太尖锐了，问这种问题好像是在怀疑他能看得见一样，还是道歉好了。
“抱歉、”
话刚一出口，就被五条悟打断：“其实，是因为我从小到大的快乐不多，吃糖果的时候算是比较舒服的时候了。所以遇到特别喜欢吃的糖果我就记下来，这样下次我就还可以吃到喜欢的口味。”
话已至此，清水凛瞬间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幅画面。
衣着华贵的小少爷，眼睛上覆着一层白绫，枯坐在廊下。
因为眼疾的折磨，不能像同龄的小孩子一样肆意跑跳，每天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品尝各种糖果的时候。
呜，五条悟好可怜啊，自己小时候还可以上山下海的疯跑，他真的是丢失了很多乐趣呢。
五条悟对自己的解释信心满满，果然清水凛不再追究这件事，只不过她的眼神怪怪的，充斥着一股……怜爱？
嘛，怜爱也是爱，凛爱他就对了。
不再纠结，五条悟安心地享受着和清水凛一起逛超市，这种普通又难得的相处。
就在俩人气氛正好快快乐乐购物时，另一边的发展差点到了需要俩人去警局捞人的程度。
……
夜色已深，一处幽暗的小巷里，四处散落着咒灵的残骸，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急速爆破。
而爆破的中心点，清水萤气愤地坐在一个男人身上，双手攥着他的衣领摇动，愤怒的命令：：“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而躺在地上的男人，丸子头散开，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袈裟上，额边一侧的刘海随动作晃动。
男人眉头微蹙，细长的眉眼中含着一丝无奈，无辜地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从远处看，就好像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短发男人，把穿着袈裟的女人摁在了地上，欲行不轨。
幸而俩人所处在僻静的小巷中，否则有路人看到这副场景，反手就会是一个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