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晚的东京街头与白天截然不同,人们卸下了身上的伪装,放下了社会人的矜持,与三两好友勾肩搭背前往居酒屋,大肆嘲讽上司与公司的不作为,以及自己是如何怀才不遇,明珠蒙尘。
街上来来往往的,还有亲密无间的小情侣们,明明害羞地将头瞥向两侧不敢看对方,但是双手却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清水凛坐在卡座上,出神地看着走进餐厅来的年轻情侣,手指虚握了下。
不知道悟现在干什么呢,有些想他了呢。
卡座对面的堀川幸枝疑惑的看着清水凛又在愣神,说来也很奇怪,从这周出现在学校,清水老师就时不时的愣神,到底是正在想什么事情。
堀川幸枝伸手在清水凛的眼前晃了晃,“清水桑,别发呆啦,要点餐啦。”
“啊,抱歉抱歉。”清水凛双手合十在胸前,表示自己不会再犯了。
“没事,只是从这周来学校开始,就见你时不时出神还一脸傻笑,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堀川幸枝一遍迅速点了几个菜,一遍分出心神关心清水凛的异常。
“算是吧。”清水凛红着脸肯定道,“就是我的那个邻居,我们交往了……”
“欸?——”
堀川幸枝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挖掘更多猛料。
“他长得帅吗?”
清水凛想了想,语气郑重,肯定地点头:“很帅。”
“你们……做了吗?”堀川幸枝推了推不知从哪来的,突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冷静发问。
清水凛猛地涨红了脸,堀川老师真是的,怎么可能那么快呀!
“当然没有!”
“嘁。你不是说很帅?”
“帅跟、跟那件事有什么关系嘛!”
“当然有关系了,生命在于享受美好。既然他美好,你就享受呀。”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这不是成了纯看脸了嘛,人类挑选伴侣都这么草率的嘛。
“可是,会不会太快了……”清水凛弱弱地发问。
堀川幸枝双手交叉支在桌上,鼻尖抵在虎口处,莫名出现的眼镜反射一片白光,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连珠炮似地问。
“快问快答,你讨厌他吗?”
“没有,悟是个很好的人。”
“你俩出去约会,谁制订计划?”
“都是他。”
“他有记下你的食物好恶吗?”
“有。”
“他有对你动手动脚吗?”
“没有。”
“平时在line上,他主动联系多还是你主动联系多。”
“他主动联系多。”
堀川幸枝激动地一拍桌子,“清水桑,你务必要拿下那个男人!”
清水凛还有些跟不上节奏,短促地啊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从清水凛的侧面笼罩而下,她戒备地绷紧身子抬起头来,想看看是谁能够这么悄无声息地接近自己。
“哟,是凛呐,我就说我好像听到了你的名字呢~”五条悟挥手冲俩人打招呼。
他今天穿着一身黑漆漆的高专教师制服,带着墨镜,高挑优越的身材挡住餐厅的侧灯,将僵硬的清水凛笼罩在他的影子之下。
五条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刚刚的对话他听到了没有……冷静一下,总之先找找时光机。
看到清水凛整个人都僵住了,堀川幸枝明白这位应该就是刚才情感话题里的男主角了。
上下打量了下五条悟,宽肩窄腰,体态修长。就是一头白发有些怪异,嘛,个子这么高也有可能是混血呢,清水老师说的没错,被墨镜遮了眼睛都这么帅。
堀川幸枝暗暗点头,率先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清水桑的同事,堀川幸枝。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哦哦,堀川老师你好,我是凛的男朋友五条悟,我也是一名教师,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五条悟欢快地说。
“欸,没想到连职业都如此相合,你和清水桑很般配嘛,加油哦~”堀川幸枝坏心眼地笑了笑,冲清水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清水凛不去理会堀川幸枝的戏弄,往里挪了挪座位,让五条悟坐下,决定说点什么挽救自己的形象。
“悟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五条悟摇了摇头,“不是一个人哦~”
“嗯?”清水凛疑惑。
就在此时,从后面匆匆赶来几个年轻的高中生,嘴上抱怨着:“五条老师,你从上午就把我们骗出来说要吃大餐,结果做了一天任务,现在又跑的这么快,不会是想溜走吧。”
说着,几个高中生纷纷在桌前刹住了脚步,看向亲亲密密贴着清水凛坐着的五条悟,面色一阵古怪。
“怎么会,我这不是带你们来餐厅了吗。”五条悟无辜摊手。
“那白天的那些算什么啊!”顾不上眼前的八卦,看到这个白毛不知悔改的样子,白天被四处溜着走祓除咒灵的怒火涌上心头,小野佑子抓狂地恐龙嘴怒吼。
二宫亮介和佐藤晴斗赶忙一左一右拉住她,“冷静啊,佑子。”“算了,就当可怜老师好了。”
“嘛,可以当做饭前散步嘛~”五条悟语气真挚地说。
这下子惹得三人统一阵线,一同化身喷火小恐龙,朝五条悟呲牙,“谁家饭前散步会散一天啊!”
“噗~这是你的学生么,你们感情真好啊,悟。”清水凛在一旁看着几人的互动感叹道。
“是哦,他们是我非常认真教导着的学生,肩负着未来的希望呢~”五条悟转过头看着清水凛,嘴角微微上挑,目光中流过水一样的温柔。
虽然五条悟戴着墨镜,但是清水凛总觉得他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脸上,好似要在上面灼烧出一个洞来。
不止怎么就想起之前说过的关于回来后要进行‘特级甜点?悟’的品尝,再加上堀川老师刚才说的那些话。
当着学生和刚刚才一起讨论过感情问题的堀川老师的面,清水凛勉强克制自己不要反应太过,但还是忍不住脖颈悄悄蔓延上绯红。
看向堀川老师的方向,却发现她在朝自己挤眉弄眼,甚至还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堀川老师,请不要再添乱了!
二宫亮介上前一步,虽然饿着肚子但还是气势凛然地大声道:“师母您好,我叫二宫亮介,初次见面,请您多多指教。”说完,利索地鞠了一躬。
一声惊天动地的师母,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堀川幸枝一脸惊讶地双手捂嘴,看向对面坐着的二人,八卦之心已然升至顶峰。
清水凛脖颈上的红色还是蔓延至脸上,太超过了,这孩子对五条悟就这么恨嫁吗。
五条悟一脸得意地昂首挺胸,觉得二宫亮介这孩子真不错。
佐藤晴斗和小野佑子被这一声师母震慑住,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跟上一起叫,好在五条悟对三人介绍起来:“暂时还不是师母啦,叫她清水姐就可以~”
五条悟难得正经地开启了正常的社交对话,正在纠结的二人和清水凛松了一口气,赶忙互相介绍了自己。
同为老师,对少年人抱有天然好感的堀川幸枝提议大家可以拼座,难得巧遇。
最重要的是,难得碰到让清水老师神思不属的男主角,好不容易身处吃瓜一线的堀川幸枝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五条悟乐得与清水凛共进晚餐,三小只及清水凛没有意见。
堀川幸枝喊人重新将菜单拿来点菜,并将提前上桌的小食拿给几个据说没吃中饭的年轻人垫垫肚子。
三小只和堀川幸枝在点菜,五条悟自然地伸手扣住清水凛的手,带着清爽的雪后气息凑近清水凛,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贴近她的耳朵问,“凛最近有想我么?”
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敏感的耳朵上,清水凛感觉后颈仿佛通了一根电一样,被五条悟贴近的半边身子都酥酥麻麻的。
“有……”清水凛微红着脸承认。
五条悟满意于清水凛的诚实,轻笑出声。
清水凛觉得自己被看轻了,不满的加重了握着五条悟手的力度,却没想到被更加用力的回握。清水凛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涌上心头,正要再使力时,却感觉对面好像没什么动静。
只见堀川幸枝挂着一脸姨母笑看着她和五条悟,而三名学生则是露出了祝你们幸福并夹杂着一丝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清水凛满头问号,正想问身边的五条悟,却倏地将头一扭,看向餐厅窗外,不远处产生了一阵一阵那种怪物的气息。
三小只也警觉地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后便看向五条悟,等待他的指示。
五条悟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竖在唇前,微微颔首。
二宫亮介率先站起身来,向众人微微鞠躬:“抱歉,我肚子突然好痛,想去一下卫生间。”
佐藤晴斗紧随其后:“我怕他脚滑站不稳,我陪他一起。”
小野佑子硬着头皮道:“我怕他们迷路,我送他们过去。”
说完,三人就一股脑地脚底抹油溜掉了。
堀川幸枝收张大了嘴巴,现在年轻人的感情都这么好吗,不仅男生要一起上厕所了,连女生都要跟上。
清水凛不安地动了动,窗外的街道上人潮如织,那怪物出现的地方想必离这里不远,该怎么办呢。
她有些担心,如果她今晚不在这也就算了,偏偏又被她碰上。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要打扰别人约会,这些怪物到底怎么回事,是从哪来的,人类究竟是怎么在它们的攻击下存活下来的。
清水凛第一次对这些怪物的来历感到愤懑与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