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凛刚下楼就看到五条悟等在楼下，他依然是戴着一幅方圆片墨镜，穿着价格不菲的淡蓝色衬衫，一手插兜，一手拿着一个大福在吃。
糟糕，他一定是饿了吧，清水凛匆匆走近，“非常抱歉，我来晚了。”
“没有哦，小清水很准时嘛，是我到的早了。”五条悟咽下最后一口大福，伸出舌尖将嘴角的残渣舔净。
嫩红的舌尖灵巧的在嘴角处轻轻一勾，顺着上唇慢慢舔过，清水凛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那抹嫩红移动，莫名觉得口渴，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清水凛低下头瞳孔地震，反思自己怎么表现的如此饥渴，难道真的是颜狗吗。
看着快把自己埋到地里的清水凛，五条悟轻笑出声，“嘛，我有点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小清水。”
俩人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车，据他说这是学校为了照顾五条悟，专门为他安排的车和司机。
开车的是一个穿着一身西服，短发中分，一脸社畜模样的中年人。
他自称伊地知洁高，和五条悟是隶属于同一个学校的工作人员，平时的主要工作是协助并照顾五条先生。
联想到五条悟的性子，清水凛看着伊地知洁高憔悴的模样，对他的话信了大半。
不过，五条悟有专车的话，昨晚还让自己送他回家干嘛。
“因为伊地知也很辛苦嘛，我昨天给他放假了。”
“五条先生，既然到了配有专车的情况，您的视力究竟失去到了什么程度。”
吱啦——
轮胎与地面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整辆车都漂移了一下。
伊地知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紧张地满头冒汗，双手紧握方向盘将车身摆正，虚弱地道歉。
“对不起五条先生、清水小姐，我刚才走神了。”
“下次注意哦，伊地知。”五条悟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是！”伊地知却全身一震，大声回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清水凛总觉得他看起来更虚弱了。
抵达定好的餐厅，五条悟让伊地知一会再来接他们。
伊地知深深鞠了一躬，飞快钻入车中驶离。
五条悟依然让清水凛牵着他走进餐厅，简单吃过两口后才回答清水凛在车上提出的问题。
“我的眼睛对光线太敏感了，所以随时需要戴墨镜或者别的东西遮挡，不然头会很痛。”
五条悟嘴角下撇，好像回想起了不舒服的经历，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视力方面的话，因为晚上光线比较暗，所以我晚上看到的反而东西会多一些呢，不过总的来说也像是一团团光晕那样啦。”
“那五条先生昨天说你是老师，平时负责教些什么呢？”清水凛趁热打铁。
“说来惭愧，小清水也能看得出来吧，我家里还算有钱。托家里的关系，我高中时在一所宗教学校念书，毕业后就留校任教了，平时负责教学生如何转化情绪为力量。”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晃动讲解，脸上挂着生动的微笑。
“看起来你很喜欢这份工作啊。”清水凛看着他感慨。
“是呀，我的理想就是将学生们培养的聪明又强大。”五条悟微微昂头，小幅度地挺胸。
“小清水呢，你自己一个人生活吗？”
说起自己，清水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家在偏远的乡下啦，我是两年前来到东京，用了一年考下了教师资格证，目前在立真国中教音乐。”
“哇，小清水好厉害哦。”五条悟捧场地鼓掌赞同。
“你过奖了，五条先生。”清水凛红着脸微微摆手，顺势说出了心底最大的疑问，“不过，视力不好的话，你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去酒吧，一会又要怎么看电影呢？”
这确确实实是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困扰清水凛的问题。
听到清水凛的问题，五条悟浑身一僵，整个人不自在地动了动，视线四处乱瞥，一直戴着的墨镜遮挡了他飘忽的视线。
清水凛只能看到他嘴巴微抿，随后五条悟整个人伸手整理了下衣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其实，我给自己列了一个清单。”
“清单？”清水凛疑惑。
“是的，小清水听说过遗愿清单吗？其实我的家族历代往上数，凡是有我这种眼睛症状的人，都没有寿终正寝的。”
说到这里，五条悟微微笑起来，“所以我想趁着自己还有机会，多感受一些这个世界的美好。”
明明是□□强悍的人鱼，清水凛却觉得周身泛起一股冷意，一瞬间握紧了手里的刀叉，旋即心脏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捏紧，嘴巴里蔓延出一阵苦涩。
周边传来小孩子吵闹的声音，侍者服务的声音，还有乐队舒缓优雅的音乐。餐厅橘黄的灯光照在五条悟的身上，为他的笑容镀上了温暖明亮的光辉。
即使这世界不为他垂眸，但是他自熠熠生辉。
怪不得五条悟的行为总是超出自己的想象，在深夜的酒吧喝橙汁自拍，明明看不到却还是想要看电影。
他应该从小的时候就经受眼睛带来的痛苦，长大后又知道了家族前辈早夭的下场。
很难想象，他究竟是怎么还愿意拥抱这个世界的，甚至还从事着教书育人的职业，让孩子们也对世界怀抱爱意。
如果她从小就一直经受身体的痛苦，长大后还被告知活不了多久，她说不定会报复整个世界，既然命运捉弄我，那就大家都别活。
看着清水凛沉痛的表情，五条悟心虚地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用亮晶晶的眸子看向清水凛的方向。
“小清水，你愿意帮助我吗？”五条悟欢快地问。
“什么？”清水凛还沉浸在自己第一个萌生好感的人命不久矣的悲痛中。
“我说，你愿意陪我完成这些清单吗？”五条悟知道清水凛非常喜欢他的眼睛，伸手摘下了墨镜，小心控制着自己不要聚焦。
“毕竟我很喜欢小清水，想要在离开之前怀抱着满满的与小清水的回忆。”
告白，怎么突然告白啊这个人，刚才的气氛不是很沉痛吗？
清水凛被五条悟的直球打了个措手不及，双颊飘起一团红晕，抬手将散落的头发挽至耳后，又伸手拿过饮料喝了一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就是因为不想结婚才从族里跑出来的，五条悟是她第一个心动的人，她本来还想和他多接触一下，再进行判断，但是他却说他随时可能会被病痛带走。
不不不，清水凛，万一他是一个骗子呢，不是经常有这种吗，杀猪盘，用英俊的外表和花言巧语将女性骗财骗色，到她这成了杀鱼盘。
清水凛幻视自己的左肩上坐着一个天使模样的小人：“他好可怜啊，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你在一起。”
右肩上恶魔模样的小人立刻跳脚：“他是个骗子，哪有人刚见两次面就表白的。”
天使弱弱反驳：“可是他长得很帅，眼睛也很好看。”
恶魔生气地挥舞手上的三角叉：“骗子会把自己是骗子写在脑门上吗？你这蠢货！”
天使不服气：“可是我是赤红鱼继承体诶，普通人又没能力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
恶魔生气训斥：“你忘了上岸之后看到那种怪物了吗，还有那些能够消灭怪物的人，你知道他们的底细吗？”
天使还想争取一下：“那跟五条悟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多么有爱心啊。”
恶魔已经放弃说教，只不屑地嗤了一声：“我不跟恋爱脑的蠢货交谈。”
两个小人如出现时那样，又倏忽消失不见。
组织了下语言，清水凛压下心间的想法，缓缓道，“五条先生，我觉得我们之间还不够了解，不如先从朋友做起。至于您刚才提到的清单，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五条悟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时刻牢记着自己的人设，控制住视线不要总是随着清水凛移动。
小清水怎么这么好骗啊，不行，不能笑。
五条悟表情扭曲，索性低头用手捂住大半张脸，身子微微一抽一抽的。
清水凛以为五条悟本就因为自己的命运而痛苦，自己刚才又拒绝了他，更是给他增添了一分难堪与不幸。
赶忙道：“五条先生，我不是在拒绝你，实际上，我对你也非常有好感，只是我认为交往还是要更加认真一些做出决定比较好。”
五条悟倏地抬起了头，眼神中充满了惊喜，他的视线并没有聚焦，面向清水凛身后的绿植道：
“小清水，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可以再对我说一遍刚刚的话吗？”
清水凛强忍羞意，嘴巴用力抿着，视线紧紧盯着自己裙摆上的花纹，这人怎么这样啊！想起五条悟刚刚可能在伤心没听清楚，清水凛再一次鼓足勇气。
“五条先生，我对你也有好感，多接触一些日子，再决定要不要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