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的州县,而这次不同,最为偏远的奇县令章冬,亲自要求面圣。
永乐殿殿内,皇帝看完折子,全身气得发抖,双拳紧握搁于膝上。
而殿中跪着的章冬,颤颤巍巍的又拿出来了第二封折子,皇帝脸色逐渐铁青,挥手让花春呈上来,皇帝打开一看,却是一封请辞的折子,脸色更是大变,将折子啪的一声扔到章冬面前,怒斥道:“该请辞的不是你,而是那个混账东西!”刚才一直憋着的怒火终于爆发,他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花春在一旁着急道:“皇上,当心龙体!”
良久,随着咳嗽声逐渐平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像是做好了准备,对章冬道:“你今日既然都已做好请辞的打算,还有什么是你以前不敢说的,今日也一并说了吧。”
章冬今日来,就是要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从他进入这永乐殿起,便没有打算会安然无事回去。别说官职,就连人头都有可能不保,毕竟坐在龙椅上的人,曾经也做过忠奸不分枉害忠良手刃手足的荒唐事。
章冬卯足了胆子,使出了毕生力气,正言道:“启禀皇上,折子所示只是奇县一城之事,另有周边村落,更加偏远的地方也有相同的情况,据了解,近十年来,至少有上百个孩童失踪。这十年,微臣往朝廷递了不下十回奏折,皆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奇县离朝最为偏远,每年天灾让百姓苦不堪言,本就民不聊生,加上痛失爱子,民心早已不稳啊皇上。今日此举,微臣也是实属无奈,微臣力薄,只求皇上能与百姓一个交代,微臣就算下地狱也在所不惜啊皇上!”
随着脑袋撞击在地面破裂之声,皇帝的咳嗽又起起伏伏,脸色顿时由青转墨,继而苍白,只剩下乌紫的唇颤抖着。
“来人,请太医!”花春的声音响彻了三宫六院。
皇帝再次病重,福宁殿跪倒了一片以皇后为首的嫔妃们,哭得花容失色。
太医为嘉德帝扎了针,气息逐渐平稳下来,但他仍旧觉得胸口如有一巨石扣着,不能踹息,随着一阵胸闷,一股血腥味从喉间涌出,随着重裂的呕吐声,一滩乌黑的血团浸湿了他的寝衣。
“淤血已经清除,皇上已无大碍。”太医道。
殿中众人皆喜,只有皇后一人神色略显慌张,而转瞬尽显担忧之色。
章冬被关押,择日候审。
东宫也在同一时间得到皇帝病重的消息,花小满将事情前前后后一字不落说与太子听,还略带煽风点火,太子衣衫不整,吊着半截袖子整日在东宫酗酒。此时他整个人摊在塌上,像是失了魄一般,双眼无神,宛如一个木偶。
花小满见太子如此不堪一击,立马心生一计,他掐着声音,细语道:“殿下,您万不可伤心过度啊,如今皇上病重,国不可一日无君啊殿下。”
见太子神色依旧,他又道:“殿下,如今您只是禁足,但您还是太子还是未来的君王,您可千万保重贵体啊。”
“是!我还是太子!!”太子咻的一下从塌上支楞起来,双眼放光,被醉意贯通了全身,踉跄着身子站起来,指着花小满道:“你!可有什么办法!让我出了这东宫,本太子要去面圣,要去求父皇原谅!”他散乱的头发像是找不到根,斜在额间,瞪大的双眼发红,血丝攀爬着瞳孔,宛如一个跌落入民间的王权贵族,方不知民间疾苦,却也不得不亲自尝试一番。
花小满被他摇的头晕,他扶正帽子,心想这几日给太子送的酒果然起了效果,酒会壮胆,也会乱行。
现在的太子哪里还有昔日高高在上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酒疯子!如果再追加一番,说不定能提前给二皇子交差。
花小满在心中窃喜片刻后,将太子扶回塌上,任他歪在那里,然后道:“太子殿下,奴婢刚才来时,去面见了皇后娘娘。”
“娘?她说什么?”花小满正要回答他,谁知他竟自顾自地又哭又笑:“罢了,我不想听,她根本不想帮我,每次父皇罚我她都要劝我低头,明明有时候不是我的错…呜呜呜…”
“殿下,并非如此,皇后娘娘其实早就有所打算,她在宫外给太子殿下准备了一些人,唯太子殿下所用…”花小满低下头去,余光间,太子收起了哭笑不得的腔调,他抹了下眼,端坐了几分,声音突然变得正义凛然起来:“小花公公,你怎可如此大胆!你竟然!”
花小满察觉不对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心想难不成刚才那情形是装出来的,难道太子对他早就有了防备之心?
片刻后,太子又道:“既然如此,小花公公便想办法让我出宫吧,在这东宫住了二十多年,本太子也该换换地方了!”
花小满一时竟未敢搭话,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只见太子盘腿端坐在塌上,背后的日光透过窗照得他上半身透亮,像是被那光吸进去了半截,只有那一瞬,他未看清太子的面色,恍惚中,他觉得太子竟然在对他笑。
花小满全身犹如跌入恐怖的深水中,冷得他发抖,额间,手心,全是冷汗,他强作镇定,应了一声:“谨遵太子殿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