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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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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国公主到强国为质子该是什么样的凄惨境地?

李宝音知道历史上有很多凄惨的例子。甚至还有很多是公主的质子在异国他乡被欺辱的失去了性命。

全是她在得知自己要来北陈为质的时候,用几天时间恶补的。

来北陈为质子的决定不可能更改,李宝音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为了让自己对接下来的凄风惨雨有一个清醒的认知,李宝音把宫中所藏的史书都翻遍了。

可她父皇跟她说,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南周是与北陈议和,不是称臣。

北陈兵强马壮,但连年征战又刚刚新定北都为新的都城,老皇帝死了,小皇帝才六岁,需要给新纳入的百姓休养生息的时间,这几年不能再动武。

南周数年前渡过渭水难逃至建业,打是打不过那些彪悍的北方骑兵,但老将尚在,守着长江渭水不让北陈南过一步,也是能够支撑几年的。

北陈灭不掉南周,南周打不回旧都,平息战火争取时间,北陈强要让她这个南周皇家唯一的嫡公主北去为质。

李宝音不是寻常公主,是南周皇帝唯一的孩子。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

她父皇为战事操劳数年,早年南渡受惊伤了身体,调养数年也没什么用处,后宫嫔妃皆无所出,只有她这么一个公主。

而且很有可能,这南周的江山,将来在没有孩子再出生的情况下,也是要交到李宝音手里的。

李宝音自幼受尽宠爱,宫中人人都将她看作珍宝,这样的宝贝疙瘩送去了北陈为质,南周朝野上下怎么不齐心协力的护着?

要真是在北陈出了什么事,拼着撕毁盟约,她父皇也要带人拼着一口气和北陈决一死战。

听说不会死,李宝音就不怕了。

人人都说嫡公主是为了大义来北陈,是高风亮节,牺牲颇多。

李宝音其实不在意那些说辞,她心里只想父皇与母后少操些心,父皇很多年不在后宫添置新人了,很多陪伴她长大的嫔妃两鬓也都生了银发。

她们会悄悄和她讲一点南渡时的仓皇与害怕,但更多的就不和她说了。

她们总是说,宝音不需要知道这些,宝音只需要高高兴兴的。

李宝音是个心软的小姑娘,小时候不懂事,现在十五岁及笄了,怎会不懂得?

她长大了,也能保护这么多年护着她长大的亲人了。

南渡也有数十年了,南周安稳不过数十年,李宝音想,我是公主,我想我的家里更安稳一点。

北陈摒弃从前南周的都城洛阳不用,选了许昌为北都。

大兴宫室,按照北陈的风格建造了新的宫城。

李宝音来到北都,就被安置在宫城中一座小小的宫室。

因为她的特别,所以北陈皇太后谕令,她就住在宫中,不与别的质子同住在宫外质子府。

质子每日进宫,陪伴北陈小皇帝读书。

李宝音要做所有质子应该做的事情,但她的待遇是所有质子中最好的。

因为如今能与北陈分庭抗礼的只有南周。

其他的小国质子,都是对北陈称臣,送来讨好北陈的。

“公主?请公主莫要走神。请回答在下的问题。”

冷冽清越的男声将李宝音的思绪牵回了这小小的书房之内。

眼前的人风姿出众,眉目间仿佛永远都拢着北巅高山上的霜雪。

他没有穿官服,一身浅色华服难掩出尘的气质,好像在这个人身上,士族男子的高华气度早已融在了他垂坠的黑发,他挺拔的身脊,还有他清列如玉的气质中。

这是北陈年轻的尚书令,谢祁谢大人。

不是初识,而是故交。刚来北陈的时候,得知北陈尚书令真的是谢祁,李宝音是有那么一些些高兴的。

但重逢故人的喜悦褪去,李宝音心里多年的情绪涌上来。

李宝音就想,也不对。准确的说,这是个她讨厌的人。

听听他问的什么问题。

——如北陈与周边小国合兵一处,举国之力全力渡过渭水长江两道天堑,南周兵败灭国,公主当如何?

这是什么可恨的问题。

李宝音更讨厌他了。

十几岁的谢祁没有这么讨厌的。

在北陈做官做了几年,二十一岁的谢祁怎么就变得这么讨厌了?

李宝音扬了扬下巴:“我不回答这个问题。”

她是公主,她当然可以拒绝。这不是质子不质子的问题了,这关系到南周公主的尊严。

李宝音不会退让的。

来北陈之前,她就想过的,来了之后说不准会有下马威。

不久之后北陈果然就通知,要考校她的学问,要她连侍女都不可以带,一个人到这个书房里来回答问题。

他们要看一看,幼时师从鸿学大儒的宝音公主如今的学问怎么样了。

这考校学问是假,给下马威才是真的。

看见考官就一个正襟危坐的谢祁,房内却围满了不透风的插屏时,李宝音就顿悟了,这个下马威,还要以前和她一起读过书的谢祁来给。

看来谢祁,当真是一心一意为了北陈啊。

李宝音看向谢祁的目光中,含了许多的讽刺。

北方望族,陈郡谢氏,名满天下,明明是早年在南周宫中与她一起读书的谢氏长房嫡次子,却在四年后也归附了北陈。

他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和他那个师父一样!

南周太始三十年,谢祁十二岁,跟随师父南渡至南周,在宫中与六岁的宝音公主一同读书。

太始三十四年,谢祁十六岁,又跟随师父北上北陈,开始在北陈举名做官。

离开南周的时候,宝音公主十岁。

谢祁以为,自己此一去北陈,与宝音公主应当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他没有想过重逢是何等模样又是何等心绪。

公主来北陈多日,今日在书房,是谢祁第一次重见宝音公主。

公主长大了,却还是和记忆中那个娇纵漂亮的小姑娘很像。

她眉目灿如骄阳,看着他的眼神中丝毫不掩饰那些讨厌那些戒备,见公主明亮的眼眸中装满了对他的讽刺。

谢祁端坐放在膝上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公主,她是一点都不念及小时候的情谊了?就这么讨厌他?

心绪微念,北陈实权在握的年轻尚书令谢大人却仍是岿然不动的神色,他望着李宝音,神情平淡。

“公主不可以拒绝作答。请公主作答。”

李宝音眉梢微挑,这是没完了?

她是不想答,不是不敢答,也不是不能答。

听着这书房里虽然刻意收敛,却还是有别于她和谢祁的另三道呼吸声。

显而易见的,有人等着听她的回答。

顽劣叛逆之心顿起,李宝音收了眸中讽刺之色,定定地看着谢祁,像小时候每次闯祸就嫁祸给谢祁似的笑起来。

“我会募兵。南周灭国,陇西李氏仍在。仍能逐鹿中原。我乃南周皇室公主,陇西李氏仍会向我靠拢。南渡士族不会善罢甘休。灭国恨大,一家一姓之恨不足为动力,一国之恨,善加利用,只要北上占据山东,你们北陈也是腹背受敌。”

“北方士族郡望,有真心投靠北陈的,也有假意周旋的。我联络几支,希图南周复国,不是难事。反正,我这个‘亡国公主’有生之年,只要还活着,北陈就别想一统南北。”

南周起家,是陇西李氏。现如今的士族,比皇权势大者比比皆是。

陈郡谢氏的鸿学大儒不教她,自有与南周一同南渡的士族宿儒教导她。

她学的是皇子的课程。是受尽宠爱的小公主,也是被皇室寄予厚望的皇家血脉。

国灭了,于情于理,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北陈要试探她,索性叫他们看一看,南周的小公主究竟是个什么心性。

谢祁听见自己身后插屏里,压抑地浅浅一声叹息。

谢祁微微垂眸,掩饰的,是眼底一抹流光般消散的笑意。

公主还是这样。

他就说了,这样的问题吓不住南周的小公主。

可老家伙们非要试一试。

娇娇弱弱的小公主,她小时候就不是服从管教的性子,在南周从小就被所有人宠着,是不知天高地厚,也是行事无所顾忌。

但偏偏这份少年人的血性,也让人忌惮啊。

李宝音听到了插屏后有克制不住吸冷气的声音,她得意的笑了。

可年轻的尚书令大人却是波澜不惊。

谢祁少年时就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她连累他受罚他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疼的时候都不皱眉,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李宝音一度怀疑他没有感情,就是个冷血动物。

李宝音真想扒开他的脸皮看一看,看看谢祁是不是没有心。

“谢大人,你当初走的时候留给我的书,我都一把火烧掉了。看都没有看一眼。一把灰烬全扬在了长江里。”

李宝音恶劣地想,谢祁最宝贝他的那些书,走的时候说什么留给她做纪念,谁要他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其实没烧,只是放起来再也不碰了。

却要骗他。

谢祁,你的书都被我烧掉了,你难过不难过?

谢祁盯着她,小公主笑得张扬肆意,就像小时候嫁祸给他的时候一样,真的很欠揍。

戒尺都被谢祁握在手里了:“公主,烧书是在下不能容忍之事。在下身为帝师,职责所在,请公主伸手。”

李宝音人都要炸了,他还真要打她啊?

帝师帝师,李宝音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只记得他是尚书令,怎么把他帝师这身份给忘了!

所有质子,包括她在内,在北陈读书期间,都归帝师照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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