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耽误了些时间,等中和北京到会议大厅的门口时,被门口的门卫拦下,他眼里的轻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会议已经开始了,迟到的人一律不允许放行。”
忽然他听到瓷的一声嗤笑,讶然的同时还有些生气:“规定就是规定,就算你是五常之一也不允许有任何特殊。”
如果中忍不住笑,一定是对方的话太过搞笑了,中真觉得这个世界有意思极了。
笑死,在他那边从来没人敢拦过他,中微挑的桃花眼里压低着一缕兴味,他一脚踹门:“抱歉,老子在这就是他妈的规则。”
瞧瞧,多有礼貌,自己还提前说了声抱歉。
对于这些脑子有泡的人,中一向奉行谁拳头硬谁说话,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惯会自欺欺人。
结果踹门一进去,中感觉意识突然有些昏沉,他手撑着额头,一旁半边身体被北京扶着。
操,怎么这个时候瓷要出来了!老子场子还没带你找回来!
瓷一睁眼自己就在联大门口,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他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狠狠一颤:“怎么了吗?”
“真是好大的排场。”英给瓷鼓了掌,漫不经心的掌声在无人说话的会议厅能显得十分刺耳,不像是赞赏瓷的勇气,倒是像在讽刺他的毫无用处。
门口刚被中冷刺了一顿的门卫大声的说着瓷毫无人道的行径,一时间指责与斥责声顿时潮涌般倾泻,瓷依然没什么表情,倒不是习惯,而是他有更在意的事情。
最后制止这场闹剧的是俄,说是制止,他只是烦躁的踹了桌发出了一声巨响:“会要开赶紧开,没时间和你们浪费。”
他家出了不少事情,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没那个闲心陪他们欺负人玩。
俄不是为瓷解围,他根本就不在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对瓷向来无视,换句话说便是完全不放在眼里,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联冷淡的说道:“美还没到,瓷你先回位置上去。”
瓷没什么多的反应,他在联大等于是个陪衬,如果不是他们要借自己的手投那一票的权利,他根本进不来这个地方。
瓷垂眸,他本来也不想来这个地方。
落座后,他们等了美利坚一会见他还未来,就决定先开始了,毕竟美的迟到亦或者是不来已经是常态,左右会议上的这些提案早就私底下过过美利坚的手了。
北京余光打量着瓷,怎么看也没觉得他和之前有什么不同,难道是刚才那会换回去了?
“瓷,你还记得你刚才做了什么吗?”他低声询问瓷。
“我刚才有做什么吗?”瓷平淡的反问倒是让北京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接着瓷又说道:“你今天好像有些奇怪……”
“关你什么事。”
北京见状立马嫌弃起来,他明白瓷应该是诞生了双重人格,瓷大概是主人格,副人格就是那个中。
只不过还不知道他们切换的条件是什么,而且看瓷好像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完全没有发现异常。
北京想到了中,他盯着瓷的脸,明明是同一张脸同一个身体,为什么中就那么强大厉害,而瓷却……
他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念头,而后再也压制不下去了。
如果现在这个瓷不在就好了……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瓷的眼神中掀起了许些波澜,北京分辨不出是什么,他的声音低而带着微不可见的颤抖。
为什么看他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要他消失一样,瓷袖口内的手攥紧了,当真的面临他们的期待时,他仍然会感到害怕。
他们都不喜欢他,他们讨厌他,恨不得自己死,瓷根本就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瓷移开了视线,他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的气闷散去,面容重回了平静。他什么都做不到,但他会一直坚持到自己消失的那天,再那之前瓷都会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那天应该快到了。
真希望能迎来一个……他们喜欢的意识体。
瓷的视线有些涣散,他最近他常常会丢失记忆,以前的回忆逐渐再也想不起来,偶尔也听不太清楚别人的说话声。
今天变得似乎更严重了,大段的空白链接着记忆的断层,他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识后做了什么,也不在乎自己身体的异常,就这样吧,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美利坚阴沉着踹开会议厅的大门,他脸上有些狼狈,被中打歪的鼻梁被他硬生生扳了回去,他无视了法的笑话以及英等人的戏谑目光。
一进来便直直的走向瓷,拽着他的衣领往后面撞去,猛地伸出手就掐上了瓷的脖子。
“你他妈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美脸色难看的要死,他不相信是瓷把自己打晕的,所有的行径都指向瓷这个小可怜背后还有什么杀手锏,“藏的可真好啊,你说要是我现在掐死你,你会反抗吗?”
瓷回过神来就是美利坚那张略带疯狂的脸,以及脖子上被扼住的窒息与痛苦。美下了死手,胸腔急促的喘息想要得到丁点的缓解,窒息的痛苦感让瓷无法克制的要反抗。
联漠不关心的看着这一切,就算瓷被美掐死了,意识体也不会死,顶多痛苦了些,除非是那些濒临崩溃的意识体,但显然瓷不会是。
就瓷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的信念,偶尔会让联有些动容,瓷被美他们打压那么多次,他仍然活着。
“只要你敢反抗,你的人民会被战火所席卷,你也不希望他们死掉吧?”
美的双手都掐在瓷纤瘦的脖颈上,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残忍而刺目的赤红,窒息的痛苦几近让瓷休克,他硬生生的忍着意识的清醒,将自己推拒美的手一点一点的松开。
他不能反抗美,瓷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不然他们会死,他不想自己遭受的苦难延续到北京他们身上,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收回的手为了抵御来自求生的本能而将自己的手背扣出了血痕,顺着指尖,顺着苍白的手背,一直滴在地上。
美利坚终于放过了瓷,他也不想亲手杀死一个意识体,不过是给瓷一个教训罢了,他审视着狼狈不已的瓷,“不要让我再抓到第二次,你可要藏好了,我会一直盯着你。”
瓷喘息着,带着残酷的易碎感,薄弱又透着一股绝经中的坚韧,如同一根绷紧而破旧的绳索,不知何时会崩断。
他苍白的唇微颤,他微颤的手擦去了脸上的眼泪,他无论说什么,解释什么都是徒劳,索性闭眼随他们怎么想吧。
北京倒是在一旁和美一样失望至极,瓷的第二人格根本就没有出现,难道他的猜想是错的吗?
回去的记忆瓷记得不大清楚了,半夜他处理完北京交给他的文件后,静静的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斜对面有一面镜子。
他能清晰的看到镜中人的模样,精致漂亮的面孔没有丝毫生气,本该灿若星辰的眸子古井无波,像是老旧被失去发条的钟表,赤红的长衫衬不出一丝昳丽,笼罩在纤瘦的身躯上透着一股无际的病弱气息。
瓷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正如他们厌恶他,瓷也厌恶自己。
他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什么东西,隐匿在阴影之中,唯有灯光不小心照射到后反射出了一丝冰冷而锋利的冷光。
中被手腕上的刺痛唤醒,昏暗的视线放大了他的嗅觉,属于鲜血的铁锈味直冲他的大脑,指尖冰冷的刀口与灼热的液体让他有些愣怔。
他丢下右手中染血的刀,下意识按住了左腕深可见骨的伤口,中意识到了什么,把瓷的袖口往上一撩,入眼苍白的肌肤上全是崎岖重叠的伤痕,有些很新有些很旧。
意识体做这些根本毫无意义,他们本身是跟着国运而诞生的,只要国未死,不出意外他们就不会死,瓷做这些,除了痛楚以外什么都得不到。
中发现他的伤口还再流血,他感到了微妙的违和感,举例来说,中他今天刚把美的鼻梁骨打断,按照美的实力,想要恢复如新也就一两个小时的事情,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
可瓷的身体…
中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一冷,他摸上了自己的脖子,短短只出来两次,这次瓷身上又多了些伤痕,上面明显是被人下了死手去掐的。
当时他不是没感觉到瓷的痛苦,但瓷作为这具身体的主人,他的意识凌驾于外来者中的意识,他硬生生的扛下去,导致中无法出现。
他微微叹了口气,中不擅长处理这些细致的问题,虽然因为某种契机让他成为了瓷类似第二人格的存在,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开解他。
中忽然就很想抱一抱瓷,极短的时间也足够中了解瓷所在的世界是一个多么荒诞的地方,他低声像是对沉睡在身体里的瓷说道。
“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
手腕的伤口仍在滴血,好一会时间了也没见它们自主愈合,中既然知道了原因,便不再视若无睹,熟练的帮瓷把手上和脖子上的伤口包扎好。
他在桌上留了一封书信,为了避免再次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中是一定要和瓷进行有效的沟通,告诉他不需要一个人硬撑。
随后闭上眼睛,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瓷。
瓷感觉自己恍惚了一下,他按了按额角,可能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刚才的记忆又少了一段。
他看向空无一物的双手,刚才拿的东西也不见了,扫过的视线忽然看到手腕上的绷带,瓷微微一愣,是谁帮他包扎的?
紧接着他发现了房间里的变化,他看向桌面,发现了中留下的讯息。
瓷捏着纸张的手失了力,被他捏出了一丝褶皱,他沉默了许久,才在纸的背面写下了一个好字,他的视线微微有些出神。
书信里简短的解释了瓷今天为什么会有大段的记忆空白,告诉了瓷他的身体里多了一个平行世界的同位体,以及他们交换出来的契机。
还有中说,他会帮他。
帮他?
为什么在他选择彻底放弃了的时候才来?
瓷闭上了疲惫的双眼,包扎着白色纱布的手无力的垂下,却在落下的时候多了点力气,削瘦的手按在了心口上,但不知道为什么空洞的身体里,竟久违了的有了温暖的热度。
是中带给他的吧,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意,如同幽夜中的昙花一现,正因为短暂的花期才能诞生出那一瞬间,残酷而濒临凋零的美丽,在它绽放的同时已经注定枯萎。
无人期待亦无人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