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贺难和王朝北培养默契磨练技术对阵老搭档一回输二回赢的时候,新上来的队员们也都有了固定搭档。
国羽传统:搭档共住一屋方便培养感情与默契,毕竟男双如夫妻,感情好才能成绩好。
所以在张贺难和王朝北打赢俊毅的后一天,他们从同吃同训练变为了同吃同住同训练。
王朝北终于过了明路,正式搬进了这个自己前些日子每晚都待到很晚的,和张贺难一起复盘录像的,原来是张贺难和余庆的房间。
张贺难作为一个从小就离开家过集体生活的人,非常神奇的没有迫于生活长出一身打理好自己的本事。
在场上,他细腻善于观察,无论是场上的光线风向还是对手的动作表情都逃不过他的感官,在感受到后迅速分析做出应对。
而在场下,此人的生活实在是糙的过分!
训练了一天的衣服回来会直接扔在地上,混着晚上洗澡的毛巾在第二天晨训过后迅速回来扔进洗衣机。洗好的衣服随意搭在椅子背上,如果上面的干了就从上面直接拿,若是没干就从下面掏出来一件。
吃饭也不大在意口味,拿着餐盘去食堂的时候从来都是哪里人少吃哪里。不过饭后倒是都会在送餐盘的时候顺手拿点儿什么,有的时候是水果,有的时候是酸奶,有的时候是玉米,有的时候是肉丸子。
被子在床上随着人的姿势而变换形态,有的时候王朝北能通过被子的褶皱判断出今天早上这人是闹钟响了就起了还是在床上滚了两圈儿发泄了一会儿情绪才离开了他心爱的床。
如果非要说一点精细的话,那大概是张贺难的床似乎移动过,与窗台间的距离维持在一个阳光洒进来不回被窗台挡住的范围,由于窗帘几乎不拉,所以王朝北在进屋的时候会闻到非常好闻的温暖味道。
浴室里的东西摆放也是十分符合人体力学,换句话说就是目之所及皆为随手一放。虽然台面上只有一根儿牙刷一管儿牙膏一个洗面奶一瓶洗手液 ,但就是能摆出分身无数的幻觉。
王朝北拿着自己的东西进去,吸一口气,开始收拾。
牙刷和张贺难的放在一起,稍微靠后一些的放着,像是他们在场上接发时的站位。
牙膏里的膏体挤在底部在牙刷旁边站着,张贺难的牙膏是从中间挤的,被用过后随手放在洗手池的另一边,连盖子都没盖上。王朝北看了一会儿,觉得好像自己的牙膏把师哥的牙膏打败了,打得丢盔弃甲了,与自己的牙刷主子都要隔着洗手池相见了。
他的洗面奶是泡沫的,胖墩墩的一个白罐罐儿,被安排在牙刷和牙膏身后,像是一个强壮的后盾。再看张贺难的,已经被用的从中间剪开了,腰斩成两截儿在台面上左一截儿右一截儿。王朝北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伸着脖子朝外喊了一声儿:“师哥!我帮你把洗面奶合上啦?不然容易干。”屋里的张贺难给他回应:“随便挪随便弄,你怎么舒服怎么来!”王朝北伸手把腰斩的洗面奶合在了一起放在张贺难的牙膏旁边。嗯,伤病败将,相互扶持。
张贺难的洗手液倒是中规中矩老老实实的站在两个洗手池的中间,王朝北把自己的拿出来,同一个牌子同一个味道同样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王朝北把瓶子拧开,合二为一。剩下的空瓶里接了点儿水晃荡两下,在水池里洗了抹布用来擦灰。
王朝北虽然只是整理了一个台面,但却整理出了一种对张贺难生活的入侵来,并由中生出一抹隐秘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从今天起,他们的名字就会一起出现在赛场,出现在各个羽毛球媒体号上。张贺难的旁边是王朝北,王朝北的旁边是张贺难。他们要开始,荣辱共享了。
张贺难原本是在床上趴着的,看王朝北干活儿,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爬起来帮忙,被王朝北以屋里只有一个抹布为由堵了回去。
张贺难一边念叨着这多不好意思~一边重新趴回了床上,并将正在挥舞小抹布的王朝北录了下来发给自己的前室友,与之共同探讨双足行走个体之间差异性。
以前和余庆住的时候,两个人是臭味相投乱在一处。如今王朝北登堂入室,一个人把房间收拾地整齐利落。
张贺难起初十分不习惯,别别扭扭地想要帮忙,但都被王朝北扬着笑脸顶了回来。
至于后来...
张贺难发挥了顶级运动员强大的适应能力,不习惯着不习惯着就慢慢习惯了...
而与他有同样适应能力的,还有他的前搭档...
余庆在与他视频的时候时常能看到收拾整理的王朝北,一开始的时候,他会一边大声夸奖王朝北一边指责张贺难怎么不干为什么不干凭什么不干。后来,他会瞪大了眼睛捂着嘴观察张贺难有没有戴耳机和他偷偷讲“哇!田螺小子啊!”。再后来,他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甚至在他妈妈看到的时候淡定解释“嗯。是他新搭档,特别能干。我是比不上。那也不至于说他苦尽甘来了吧妈妈?!!”仿佛一个离了婚与前妻处成姐妹的前夫在和别人八卦前妻的现任男朋友。
张贺难在整理房间上对王朝北无以为报,所以他收拾收拾,都报在了训练和战术上。
羽毛球双打运动员确定配对成功之后就有两个问题迎面而来。
一是他们需要一个专属于他们的组合名,一般以两个人名字中的文字经由排列组合而来,并允许运用谐音。
张贺难和王朝北看着面前的纸,纸上两个人的三个字分成两列列在两旁,两人手里拿着笔,在中间小学生连线。
张贺难一开始是相中王朝北的【王】字的,毕竟不管什么后头带个王都是那个行业顶顶厉害的存在。奈何南王、鹤王、张王一个不如一个。
张贺难伸出食指按在【北】字上,“哎,其实王朝也挺霸气的。”
王朝北把食指盖在【王】字上,“师哥,咱能放过这个王么?”
两人这么一盖,纸上王朝北那一列便只剩一个【朝】字与他俩眼对眼。张贺难啧了一声儿“【朝难】?这是不是有点儿不吉利啊?万一以后咱们打比赛抽签一直死亡之组向死而生生无可生怎么办?”
王朝北捏着张贺难的食指,把自己的【北】字放出来:“师哥,不如我们叫【难北】?”
张贺难在两个字之间画了条线:“难北?北边很难?”
王朝北划掉张贺难的【难】写了个南方的【南】:“这个南北,都是方向,代表着我们不会迷失方向。我们一直走在羽毛球的道路上,向着冠军一往无前。”
张贺难在【南北】上摸了两下:“行!就他了!”
面临的第二个问题,是他们需要计算组合虚拟积分用来报名比赛计入世界排名。
当前世界羽联将赛事分为三大等级:
第一等级为奥运会、WC赛、S杯、T杯、U杯和两个世界青年赛事。
第二等级为年终总决赛和五个等级的超级系列赛,由高到低分为1000赛、750赛、500赛、300赛和100赛,大体上分为公开赛(O赛)和大师赛(M赛),再OM前冠以举办国加以区分。
积分达到什么程度才能报名什么级别的比赛,S1000赛与S750赛没有资格赛,会直接邀请排名32位以内的选手参加;杯赛与C赛同为团体赛,团体赛的积分计算方法会更复杂一些,只要参加,不管结果如何都有积分。同时每年的年终总决赛入场券也由积分获得,选取赛季最高的十四站积分之和作为总决赛的入场券,且同年的WC赛冠军自动入选,若当年恰逢奥运年,则奥运冠军也会直通总决赛。有的年份年终总决赛排名不设比赛站数限制,所以会出现一些成绩不高但参赛站数多的运动员也能参加的情况。
在役运动员的世界排名积分选取的事52周内参与的十站最高积分之和。
单从积分上来看,双打运动员要比单打舒服很多。
单打运动员如果过去的52周没有参赛记录,就只能先从S100赛、国际系列赛、国际挑战赛开始打起,通过参加低级别赛事去积累排名积分以获取高级别赛事的报名资格。由于不同等级的赛事之间积分差距较大,如年终总决赛的16强积分为7800,相当于国际系列赛冠军积分的三倍,所以很多单打运动员从开始打比赛到具有高级别赛事的报名资格可能就会需要几个月甚至半年的时间。
双打区别于单打的一点就是在积分上不是完全看自己,还要看搭档。新组合成立之初虽然没有自己的组合积分,但可以根据两人与前搭档的世界排名积分计算他们的虚拟积分用来报名参赛。也因此会出现双打选手拆开带人,帮助他们在低级别的赛事中拿到较高的名次赚取较高的积分够得到高级别赛事门槛的情况。
像张贺难这种前搭档退役的情况,余庆退役后庆贺组合会被移除世界排名,张贺难的虚拟积分就根据庆贺组合在移除世界排名前一周的积分来进行计算。庆贺组合虽然奥运之后到一处排名之间参赛较少,但之前处于奥运积分抢分过程中,有效参赛站数20站,选取其中最高的十站除以二,积分仍可谓富足。
两个体育生比对着纸上的计算规则对着计算器戳来戳去,算出分来再对着男双积分表看排名,一页排名20个,两个人头碰着头,翻了13页,初始排名276。
王朝北从边缘掐着薄薄的十几页纸,手腕翻转盖住名字,第一页的排名后隔着空白是第十四页的名字
“师哥,我们会在第一页吧?”
“当然!”
“我们会第一吧?”
“当然!”
“会很久吗?”
“马不停蹄!”
张贺难和王朝北肩膀挨着肩膀,共同看向桌面上现阶段男双实力具象化的纸。
这纸上的每位运动员都已是顶尖的实力,他们数年如一日的努力和天赋让他们跻身于此。
他们每个人都想站在最顶端,但很多人一辈子都触碰不到。
十八岁的王朝北初生牛犊,对未来憧憬又迷茫。
二十二岁的张贺难从头来过,他说他们一定行!
大家好,我是中国羽毛球队运动员张贺难。
大家好,我是中国羽毛球队运动员王朝北。
我们是南北组合。
我们不会迷失方向。
我们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