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级的圣诞节前一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飘满了松木和姜饼的香气。克拉拉站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结霜的玻璃，画下一颗小小的星星。窗外的雪下得纷纷扬扬，将黑湖染成一片朦胧的白色。
“你在看什么？”
哈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她手一抖，星星的尾巴歪歪扭扭地拖长了。她回过头，发现他抱着一摞厚重的《高级魔药制作》站在那里，绿眼睛里盛着窗外的雪光，乱糟糟的黑发上还沾着几片未化的雪花。
“下雪了，”克拉拉轻声说，“我在想，德姆斯特朗的船现在会不会被冻在黑湖里。”
哈利走到她身边，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雾气，“我觉得会。但是我听说卡卡洛夫用古代如尼文给船底施了防冻咒。”他的肩膀轻轻擦过她的，隔着厚厚的毛衣，那一瞬的触碰却让克拉拉的指尖微微发烫，“赫敏说你这两天一直在查火星轨迹？”
“嗯。”她点点头，一缕金发从发卡里溜出来，“秋最近总跟塞德里克泡在一起，玛丽埃塔又迷上了研究德姆斯特朗的决斗术，还有的她们都有自己的事情。”
“那明天……”哈利突然清了清嗓子，“要不要一起去霍格莫德？罗恩他们要去蜂蜜公爵，我们可以……我是说如果你没安排……”
玻璃上的星星图案正在融化，就像克拉拉突然加速的心跳，“好。”
“你来补作业？”克拉拉指着哈利手上的书。
哈利说，“对，等会还有天文课作业。我真看不懂那些。”
“我们一起去天文台吧，好吗？”
“当然。”
天文塔比往常更冷。克拉拉裹紧围巾记录火星轨迹时，皮皮鬼突然冲进来掀翻了她的星象仪。
“讨厌鬼在约会！讨厌鬼在约会！”他尖笑着把羊皮纸抛向空中。
“住手！”克拉拉跳起来去抓最重要的那张，却撞翻了黄铜望远镜架。
一道黑影闪过，哈利稳稳接住下坠的望远镜，胸口剧烈起伏，“我、我刚从厨房回来。”
他的围巾松松散散地挂着，露出里面穿反的毛衣。克拉拉突然想起这是罗恩的妈妈送给哈利圣诞礼物，她得考虑一下自己准备的礼物够不够好了。
“这是天秤座？”哈利捡起一张星图，上面画满了复杂的如尼文。
“是火星轨迹。”凑近指给他看，突然闻到一股薄荷糖的味道，“你看这个三角符号代表……”
话音戛然而止。哈利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那道闪电伤疤近在咫尺。皮皮鬼早就不见了，塔楼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克拉拉假装自己不在意，声音却微微发颤。
周六，三把扫帚酒吧的喧嚣声中，弗雷德的脑袋突然从壁炉里钻出来，“哈利！妈妈让我问你要不要——梅林啊！”
乔治立刻挤过来，“我们打扰到什么了吗？”
哈利被黄油啤酒呛得满脸通红。克拉拉镇定自若地擦了擦嘴角的奶油泡沫，却在桌下不小心碰到哈利的腿。
“罗斯默塔夫人！”双胞胎齐声喊道，“给这对小情侣来杯'心跳加速'特调！”
“嘿！出去！”哈利抓起一把比比多味豆砸向壁炉，却被弗雷德张嘴接住，“呸！耳屎味的！”
笑声中，天花板的槲寄生突然垂下翠绿的枝条。罗斯默塔夫人魔杖一挥，浆果发出珍珠般的光晕，“亲吻打八折！”
哈利僵住了，克拉拉盯着他沾着奶油的嘴角，鬼使神差地倾身向前。他们的嘴唇一触即分，快得像被烫到。哈利眼镜歪在一边，克拉拉的耳尖红得滴血。整个酒吧爆发出欢呼，人们响烈地亲吻声好像很远，两人只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
“我……我去拿新的黄油啤酒！”哈利落荒而逃。
克拉拉摸着发烫的嘴唇，突然发现桌上留着哈利匆忙中画的涂鸦：一颗歪歪扭扭的星星，和她今早在窗玻璃上画的一模一样。她“啧”地笑出来，她想：去年就想这么做了，总算让她做到了。
她喝了口黄油啤酒，借着机会舔了嘴唇，心脏再一次猛的跳动，她捂着心口，闭眼抬头笑着。她在心中大叫：怪不得秋天天都要挤出时间去约会，这实在是太棒了。
哈利背对着克拉拉也在回忆，他转身的时候就抿了嘴唇。刚刚香香软软的触感还停留在唇上，他简直不受自己控制，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他还想……拜托，哈利。冷静下来。
他端着新的黄油啤酒回去，假装镇定地转移话题，“马上假期就结束了，我居然还有作业。”
“你也来图书馆？最近图书馆白天人很多，晚上怎么样？”
“好。”
圣诞舞会前夜，图书馆只剩他们两人。克拉拉帮哈利修改《月长石在缓和剂中的作用》，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在静谧中格外清晰。
这这里该用顺时针搅拌七次，”她的指尖点在某个段落，“你少写了半圈。”
哈利凑过来看时，他的身体就靠着克拉拉的后背，几乎将克拉拉整个人圈在自己的身体。被哈利的气息包裹的感觉有点奇妙，克拉拉第一次意识到，哈利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了。
“闭馆了！”平斯夫人的声音吓得他们同时跳起来。
走到门厅的时，哈利突然停下脚步，“明天舞会会不会有槲寄生？”
如果有的话就太糟糕了，他不能想象克拉拉和别人在树下遇到，然后……他不能想！
这句话让克拉拉想起那个仓促的吻，胃里像有一群蝴蝶在扑腾，“怎么了？”
“如果有的话就不好了。”哈利的声音有些发抖。
“为什么？”
哈利怀疑克拉拉在明知故问，可是看着那双眼睛，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因为我不想你和别人在树下遇到。”
他有些激动，刚刚的想象让他心中有团无名火，“我不想看到你和别人亲吻。”
克拉拉向前一步，这次她的吻轻轻落在哈利嘴角，“好。”
窗外的雪又开始飘落。
哈利心中的无名火一下子熄灭了，他闭着眼睛，感到嘴角那一抹温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却像一团小火苗般烫进心底。他睁开眼，看见克拉拉微微泛红的脸颊近在咫尺，她的睫毛在雪光映照下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
“克拉拉，”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袍角。
克拉拉退后半步，嘴角却扬起一个狡黠的弧度，“现在你不用操心槲寄生的事了。”她说话时呼出的白雾在两人之间缭绕，“除非——”
“除非什么？”哈利急切地追问，向前迈了一步。
雪花从拱窗外飘进来，落在克拉拉的睫毛上。她轻轻眨了下眼，那片雪花就融化成了细小的水珠，“除非你更想等真正的槲寄生。"
哈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呼吸变得异常清晰。他注视着克拉拉被冻得微微发红的鼻尖，还有她唇边那个小小的、得意的笑涡。礼堂方向传来脚步声，但他一动也没动。
“我觉得……”他慢慢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刚刚被亲吻的嘴角，“我不需要等它，我已经拥有我想要的了。”
克拉拉突然笑出声，那声音像一串铃铛掉进雪地里，“哈利·波特，你想要的是什么？”
“刚刚的吻，”哈利诚实地说，感觉耳根发烫，“你。”
远处传来皮皮鬼尖锐的笑声，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般拉开距离。克拉拉整理着其实并不凌乱的围巾，哈利则假装对走廊上的盔甲产生了浓厚兴趣。
“克拉拉，”哈利清了清嗓子，“我想说……”
“嘘——”克拉拉的食指突然抵在他唇上，冰凉的触感让哈利浑身一颤，“下次说吧。”她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里亮得惊人，“现在，快回塔楼吧，再晚费尔奇就该巡逻到这里了。”
哈利点点头，却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克拉拉转身走向拉文克劳塔楼的方向，他才突然喊道，“晚安！”
克拉拉回头看他，金发在飘雪的窗前像一轮小小的月亮，“晚安。”
“谁在哪里？！”的尖叫声出现。
克拉拉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当她的身影消失在旋转楼梯尽头，哈利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挂着傻笑。他摸了摸嘴角，那里似乎还留着那个轻如雪花的吻的温度。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但哈利心里却像燃着一炉温暖的火焰，连回塔楼的路上都觉得自己踩在云朵上。
“站住！”
哈利看着远处转角的猫，他不再停留，拔腿就跑。他跑的飞快，靴子在石阶上踏出清脆的声响，袍角在身后翻飞如黑色的翅膀。费尔奇的叫喊声和洛丽丝夫人尖锐的喵叫在走廊里回荡，但哈利的心跳声比这些都要响亮。
他拐过一个转角，猛地刹住脚步，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石墙。月光从高窗斜斜地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屏住呼吸，听着费尔奇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松了口气。
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嘴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克拉拉的气息——淡淡的柑橘香，混合着冬雪的清冽。他的耳尖发烫，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那一幕：她踮起脚尖时，睫毛上沾着的细雪，还有她转身时金发拂过他脸颊的触感，柔软得像一缕阳光。
“梅林啊……”哈利低声喃喃，嘴角又不受控制地上扬。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宵禁时间在走廊里傻笑，哈利？”
哈利猛地转身，差点撞上突然出现的双子。弗雷德和乔治一左一右地搭上他的肩膀，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促狭笑容。
“我们亲爱的弟弟说你最近神神秘秘的，弗雷德晃了晃手里的一包滋滋蜜蜂糖，“看来是有情况？”
乔治凑近嗅了嗅，“嗯——柑橘味，还有……雪？”
“闭嘴！”哈利压低声音，但通红的耳朵出卖了他，“我只是……出来散步。”
“散步？”弗雷德挑眉，“在午夜？冒着被费尔奇抓到的风险？”
“还笑得像个中了混淆咒的嗅嗅？”乔治补充。
哈利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双子的目光在他和拉文克劳塔楼的方向之间来回扫视，突然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
“原来如此——”
他们拖长音调，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弗雷德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不过……”
乔治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透明的液体，“新研发的'隐形之吻'香水，喷上之后三小时内，任何亲密接触都不会留下气味痕迹——洛丽丝夫人也闻不出来。”
“只要三个西可，”弗雷德眨眨眼，“友情价。”
哈利又好气又好笑地推开他们，“我不需要——”
“真的吗？”乔治晃了晃瓶子，“那如果明天斯内普教授闻出来……”
哈利的动作顿住了。
“两个西可，”他咬牙切齿地妥协，“而且你们得保证不说出去。”
“成交！”双子异口同声，击掌庆祝。
当哈利终于回到格兰芬多塔楼时，胖夫人已经睡着了，正发出轻微的鼾声。他轻手轻脚地爬进寝室，罗恩的鼾声从四柱床的帷帐后传来，而纳威的防妖眼镜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哈利躺在床上，望着帷帐顶部的星星贴纸——那是去年圣诞节时韦斯莱夫人送的。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装着"隐形之吻"的小瓶子，思绪却飘向远方。
窗外的雪依然在下，城堡在月光中沉睡。但哈利知道，明天早上，当他在礼堂遇见克拉拉时，他们的目光会在人群中相遇，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到那双娇嫩的嘴唇。
他翻了个身，把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
他想：快点到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