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困啊……”
“昨晚不是睡得挺早的吗？”
“我一上学就困……”
街道寂静，只有落叶与扫把碰撞的沙沙声。天空还没完全亮起来。
本是开学季，可街道上却只有少数的学生。
大多数住宿的学生在昨天下午就都去了学校，但任朝雨昨晚死活不想去。
他先是求着任妈妈帮他请假，再求走读生程雾今天带他。
“你作业真的做完了吗？”还有最后一条街的路程，程雾不放心的问道。
任朝雨掐着细细的嗓子：“程妈妈，我真的写完了……”
任朝雨闭着眼争取补觉，程雾没再过问。
几分钟之后，程雾把黑马停在巷子里，锁好了车，拉着迷糊的任朝雨走进校门。
因为任朝雨赖床，他们刚刚进学校时，就打了铃，提醒早自习开始了。
程雾抬起腿就跑起来，任朝雨在后面哼哼唧唧。
“你被分到四班，快去。”在转角处，程雾魔爪猛揪任朝雨的耳朵。
任朝雨疼得哼哼叫唤，“知道了，我马上去了。”
“阻隔贴和抑制剂都在书包夹层里，听见没有？”
“听见了！我走了啊！”任朝雨提着书包就往另外一边跑去，对着程雾挥手告别。
程雾看着班牌，他在八班。他提前看好了，任朝雨班主任管的很严，刚好能看住任朝雨墨迹的性子。
八班班主任叫许桂兰，D城著名的优秀教师，一中高二级部长。她的教学方式幽默，多是散养。
重点班需要这种有点权利，行事灵通的老师。程雾也很满意。
老师还没来，班级里很吵闹，程雾大概扫了一眼，没有贺临川。
“哇塞，老班长，和你一班好爽啊！”长的像个瘦猴的蒋嘉平在班后位置上大喊，还朝着程雾奋力挥手。
蒋嘉平的喊声一下子把全班的注意力吸引到程雾身上。
“程雾哎，年级第一哎。”
“人长的又帅，又是学霸，即使是个beta我也认了！”
“你想的倒是多。”
喧哗声停下，班里的人都在看着程雾小声议论。其中不妨也有和程雾是高一同学的，纷纷和他打招呼。
“程雾，你来的好慢啊。”谢菇云也在叫唤。两人都是程雾高一认识的同学。
程雾弯着眼睛，一副清纯朝气模样，笑着走过去。
“我服了，学霸性格也好，人也帅，幸好期末猛了一把，进了八班！”
“老天保佑！”
程雾经过嘀咕的一男一女时，朝着他们点了下头，就坐到最后排空的位置上。
“程雾，别一个人坐啊，来跟我坐呗!”蒋嘉平转身过来，趴在程雾桌子上掐着声音说。
坐在蒋嘉平旁边的谢菇云一拳给他揍在肚子上，恶狠狠道：“有病吗？”
“有了美女谁和野兽坐啊……”
程雾把书包放进桌箱里，笑了一声，“我一个人就好。”
八班人数是单数，程雾在等贺临川。
班里虽然吵闹，可许多人都在暗自的观察程雾。现实看这张脸，比荣誉墙上那张死亡像素脸更帅！
程雾前面的蒋嘉平和谢菇云还在吵谁是美女谁是野兽，谢菇云一指禅捅进蒋嘉平的内骨，就只见蒋嘉平痛苦的趴在桌上投降，“我是野兽，我是野兽！”
程雾看得乐呵，门口徐女士突然走进门，Alpha的气势一下子压住众人，喧哗潮水般褪去。
徐女士双手撑在讲桌上，鹰眼扫过众人，“我们班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哦!”
大家大喊着回：“我们也熟悉徐老师！”
徐桂兰推了推眼镜，再加上白色衬衫，居然体现出了威严的气息。
蒋嘉平突然朝许桂兰喊道：“我们年级第一也在哦！”
全班一下子目光就聚集到了程雾身上。程雾愣了一瞬，尴尬的回：“大家别看我，可能今年就不是了。”
徐桂兰笑了一声，“那怎么行，怎么能一到我班上就失去年级第一的宝座呢？”
“程雾可是每次考试都甩第二名百来分的，徐老师你放心。”蒋嘉平接话。
徐桂兰瞄到了程雾越发涨红的脸，咳嗽一声，收回全班的视线，“好了，大家都多多少少认识彼此。现在我们来认识一个新同学，贺临川。”
众人眼睛都随着许桂兰的指示看向门口，好几秒，都没人进来。
“徐老师，是谁啊？”
徐桂兰愣了一瞬，长腿从讲台大步走到门口，脸上都是疑惑，“刚刚不是还在这里吗？”
手机突然响起来，徐桂兰看了一眼，无奈道：“我们同学找厕所迷路了，谁帮我去找找？”
蒋嘉平还没弹起来，程雾就已经站起身往门外走。“徐老师，他大致在哪，我去找。”
“好像走到楼后面去了。”
程雾出门往右转。他们学校的一年级级部和二年级级部中间是连在一起的，许多人骂这简直就是逆天设计，刚来就乱逛的话，一定会迷路。
在楼梯间的下面，有厕所，程雾猜他是上了厕所之后转进了一年级。
还没开始找，程雾就看见了照片上的真人。
穿着浅蓝色短衬衫和破洞牛仔裤，吊儿郎当的站在墙边玩手机，精致的长相引得许多班的人探头来看。
炙热的空气流淌在走廊间，刚显露的阳光落在贺临川身上，比照片上的少年更加惹眼。
“同学，你是贺临川吗？”
抬起头的贺临川烦躁的脸上愣了一下，随之又沉下去，戾声哼了一声。
程雾见到照片里的人，整个身子有点僵硬，不过明面上还是颇为自然的走过去。
“徐老师让我领你回去。”
程雾声音很轻快，有着少年独有的稚嫩和纯真，让人听了就能感受到青春独有的朝气和活力。
贺临川眼神又回到手机上，嗓音清晰而磁性，“带路。”
说话的态度不是很好，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我叫程雾，教学楼这里是两个年级打通的，确实会迷路。”
“如果你想去厕所，可以往从教室左边过去，那边虽然看着远，但实际上走两步就到了。”
“吃饭可以去二食堂，离教学楼近一点。”
贺临川突然把大手摁住程雾的肩头，微微用力，不耐烦道：“能安静点吗？”
贺临川的手掌心很烫，程雾转头莞尔一笑，“抱歉。”
不喜欢太热情的吗？
两人沉默着回去，班里面已经没人了。整个二年级教学楼人去楼空。
“去集合。”贺临川终于把手机塞回去，冷冷提醒。
程雾悄悄打量了眼贺临川，对方也正在观察自己，是和贺玉山一样的眼神，侵略性强烈。
“要我带你下去吗？”程雾问道。
贺临川眉毛一挑，不羁道：“不然呢？”
“太热了，我不想下去。就当我刚刚找到贺同学吧。”程雾丝毫没有心虚感，微笑着说了话，就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贺临川迈开长腿跟过去，坐在程雾旁边，“那我要下去怎么办？”
“那我带你下去。”程雾眼睛没离开书本，淡淡回道。
贺临川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右手垫在脑子下，侧头玩手机，没有接下面的话。
程雾虽然眼睛在书上，可实际上整个人的心思全落在身边懒散的少年上。
刚刚做得不错，至少也要先当上朋友。
贺临川是贺家少爷，不过是反抗家中安排，或者是追求自我理想，才被发落到这里，他这种人，迟早要回去。
这些人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巴结没受过，可能所看的，所玩的，以程雾狭隘的认知，都想象不出来。
数学书被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翻了一页，“这页看得有点久了。”
贺临川带着玩味的声音传到程雾的耳边，好似在逗狗一般。程雾轻轻把被弄歪的数学书摆正，悠然自得道：“我比较笨。”
“年级第一都这么说，那这个学校的人都还挺智障的。”
贺临川换了一只手枕着，手机倒扣在课桌上，面对着程雾，眼睛一点不带掩饰的看着他，露骨的很。
程雾面对这挑衅的话也不恼，慢慢回道：“我天生比较努力。”
贺临川看着眼前金雕玉琢的少年，没有贴阻隔贴，是个长得漂亮的beta，一眼望去就是个行走的花瓶。
装的还挺像一回事。
贺临川就这样盯着程雾，程雾也不恼，就让他看着。
楼道间动静响起，下去集合的学生们陆续回来了。蒋嘉平是第一个进教室的，浑身都是热气。
他看见坐着的两人，笑着走过来，马大哈似的跨坐在椅子上，热情招呼道：“新同学好啊，我叫蒋嘉平。”
贺临川抬起头看了蒋嘉平一眼，似乎是嫌弃蒋嘉平身上的热汗，不动声色的往后面动了动。
“贺临川。”
蒋嘉平一点都没意识到贺临川嫌弃的动作，凑着头过去好奇的问：“哥们，怎么突然高二转到我们学校啊？”
“别管。”
任蒋嘉平再迟钝，这丝毫不隐藏恶意的话也是直接给了他当头一棒。
本来天热就容易暴躁，蒋嘉平直起身，脸色沉下去，“你什么意思啊？”
班上已经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同学，都在围观他们两个。
气氛一下子冷下去，只有教室头顶的电风扇呼呼的转。
“老师来了。”程雾双手把数学书关起来，给凝重的场面一个台阶。蒋嘉平看了一眼程雾，算是给程雾面子转头坐下，没再计较。
程雾的声音并不低，其他人听见这话，纷纷坐好。
下一秒，徐桂兰就风风火火的走进来，也是满头大汗。
“哎呀，看来新同学已经和大家见面了。现在我来说说咱们班的规则。”
程雾把数学书放进桌箱，神色认真的抬头听着徐桂兰说话。
而一边的贺临川，又是懒散的趴在桌上，看着自己手机。
他这番样子一定是进了徐桂兰的眼里，可她也难办。校长把这么一尊小佛像扔在自己手上，她可是焦头烂额了好几天。
黑板被徐桂兰“啪”的一声重重拍了一下，“请各位同学好好听我说话，把无关紧要的东西收上。”
这话就是在暗地指着贺临川。他烦躁的手机扔进桌箱，满脸不服气的靠在墙边。
这个地方还是他和老头吵架的时候自己选的，穷乡僻壤，土里土气的。
死老头说离了家他就是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废物，贺临川直接打赌说会在这里顺利毕业，赌约是贺玉山别管自己，反之他心服口服的被贺玉山管教。
暗骂一声贺玉山，尽管不服气，贺临川还是不得不听徐桂兰的话。
程雾选的是教室角落靠墙的位置，贺临川坐在里面，他就这样看着贺临川这副大爷般靠在墙边。
像只蠢狗。
“咳！”
徐桂兰拉过众人的目光，继续说道：“大家都应该听过我的规矩吧。我们开学选出了班委后，两人一组来完成我的方案，期中汇报进程，期末提交。”
她负责的是语文，本就是一个灵活多变的学科，她运用大学的方式让学生们学会自己检索信息。
在高中实行这种方式，挺难的，但是徐桂兰能精准的把握住度，这是她成为优秀教师的资本。
“很简单，就是这样。现在让我选出之后两年的班委吧。”徐桂兰笑眯眯的说。
她让每个人写出每个职位的人选，然后依靠票数来决定班委人选。
“不认识就问名字，或者把本子抢过来看看。”
她这番话，直接把全班逗笑了。
前排的蒋嘉平刚刚和那尊太子爷发生冲突，没有再回头和程雾说话，正拉着谢菇云商量写谁的名字。
一旁的贺临川沉默着翻书，没有一点要动的迹象。
程雾从包里抽出一张草稿纸，把它对折，一半放在贺临川桌子上，一半自己写。
贺临川瞧着程雾的动作，拿起草稿纸，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名字“程雾”，笔锋凌厉，赏心悦目，和主人一般。
贺临川下命令般道：“笔”
程雾写完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