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也没有拉着两个人当面对质,问了问陆文和病的怎么样了。
他赶忙说无碍,“不会耽误殿下的事情...”
江北书被震惊的呆住,真的只是想关心身体,没想到炸出这么大的事情。
“听说你要准备科举考试?”
陆文和紧张了一下,道了句“是”。
剩下的没多问,多看了两眼赶紧把人放回去好好休息。
心里魏唯一有点担心的是还能不能娶他,毕竟这种事情是会断了他的仕途路,若是陆文和的心愿是考取功名,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就不能被搬到台面上来。
回宫的路上江北书在前面头也不回的问李公公:“办事挺快啊,不但会揣摩人心,还会替主子做主。”
身后是他惊慌跪到地上的声音,江北书回头去看,李公公正磕着头向他认错。
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发作,怒视的瞪了一眼让他滚回去训话。
不知道是他认错心切还是吃准了自己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训斥。
“说吧,是你自己打算这么做的,还是听了其他人的命令?”
李公公哭的真切,嘴里说着:“奴才知错,殿下,奴才不敢啊...”
“既然不敢那就是有人指使,说说是谁。”
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知道里面有他母亲掺和,他父亲根本不关心他的私事,贵妃巴不得他有断袖的癖好往他身上泼脏水。
剩下的人就没几个了,不过李公公这么尽心尽力,怕是连夜把事情安排下去的,很难让人觉得他是单纯被胁迫。
其实也能理解,李炔是他身边的人,背靠的就是他这棵大树,如果自己倒了,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总之都是为了出于自保,想把他掰回正道。
可是他日后被废除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是单凭一两个人就能挽救的。
他并非不学无术,早年也曾展露过文采,结果换来的是无数被默认的打压,所以身上的锋芒只能向内扎去,变成一个没了心性的半废太子。
就算没有陆文和,也还会有其他人,无论男女。
“你心里还有更好人选的话大门就在哪儿开着,说一声我放你走,想明白了就说一声,想留下来以后就做到只听我的,不能做到保住你的性命,你宫外的家人还是有能力让他们好过。”
江北书把所有的利弊摊开来讲。
他说的不假,深宫中都是算计着活命的,就算李炔什么都不知道,真到那一天也只会宁可错杀不会放过一个。
给了几天时间让他好好想想,江北书也能安静的好好待一段时间。
在大殿里透过门窗看外面的日期日落,他才刚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怎么这么快就感受到悲凉。
内务府送来了需要参加宴会的礼服,他险些忘了还要参加那场宴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场所,不过因为是如今宠妃提议的,声势闹得大了些,不单单是宫中的人,外面的名门望族也参与其中。
多是些玩乐的活动,他不感兴趣,不过碍于身份不好提前离场。
皇后卧病无法出席,这种风光的事情自然被贵妃抢了去,坐在离皇帝最近的位置上彰显身份。
下面的人熙熙攘攘听得不真切,反正少不了拍马屁的夸赞贵妃娘娘恩惠。
不经意的抬头间他倒是看到了一个让他惊讶的身影。
江北书的反应被人尽收眼底,他和黎贵妃对上视线的时候知道了这是故意把陆文和带到他面前。
不然凭他的身份地位,根本没有进来的资格。
黎贵妃冲他笑的得意,俯身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直接被下了命令,“太子疲惫就先回去休息吧。”
连问都不问一句直接被赶走离席。
他起身时听到贵妃关怀的声音,“宴会上的节目粗俗,怪不上殿下不喜,这里有我和你父亲,殿下大可以下去找找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事做做。”
话里话外提点他似的,让他去跟自己的‘小情人’幽会去,觉得这是对他的恩赏。
江北书就算这样也没冷脸,恭顺的行礼退下。
他先是在后院里绕了一圈才去找陆文和,当时直接去的话太显眼,脸面还是需要维护的。
他不着急的原因还有一点,当时看着陆文和是跟着别人走的,有人带着不至于有危险。
找过去的时候两个人正坐在亭子里说话,不过陆文和是低着头的,更像是长辈训诫晚辈。
旁边坐着的那人江北书不认识,问李炔那人是谁。
“瞧着像平阳侯周平卓。”
“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离的那么近,而且怎么这么信任他,一句话就跟着走了。
“据奴才所知,两个人没有关系,陆公子是小地方出身,之前调查过人际关系,两家并无来往。”
“不过...平阳侯与贵妃娘娘走的近,是不是想要拉拢陆公子...殿下要不要过去?”
江北书站在原地没动,“不用,等他们聊完了,把人喊过来问问。”也方便告诉他防备着人。
其实他不想过多的插手陆文和的事情,相信陆文和不是个草包,脑袋聪明着呢。
起码前几次不笨。
两个人没聊多久他看见陆文和突然起身跪下了,除了那天见面他跪见自己那次,这是第二次。
江北书心里不是滋味,想冲过去把人拉起来,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的保护欲。
不过这种场面没维持多久他就自己起来了,周平卓先一步离开,留下陆文和孤零零的一个人,怕是连怎么回去都是问题。
从宫门到他殿里的路熟悉,其他的可是一概不知。
江北书看着时机让李炔把人带过来。
见面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还没收好,细看上去眼里带着悲伤。
身上穿的衣服看着眼熟,好像是那日他赏赐下去的。
说来也是,陆文和现在的家境本就算不上好,更何况这里是京城。
那日见面的时候穿的还是不成套的衣服,入宫那个不是华服玉冠,偏他一眼透露着一眼能看到地的窘迫。
如今肯穿他给的衣服,是因为今日的场合非同以往,他们两个私下见面还有一层‘私情’在,本身什么情况江北书都知道,用不着遮掩。
但是这样的宴会不同,就算是不起眼的人,出面也是代表了家族,他不能带着全族的人蒙羞。
这么想想也算是没拿他没当外人。
看着那双微红的眼眶,江北书轻声问他:“怎么了?他欺辱你了?”
陆文和惊了一下,替周平卓开脱:“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第一次见这种场面,险些闯祸,我是惭愧...”
见他这样维护江北书想了想,没多问,就算是问了陆文和也不会说,他这个人喜欢把事藏心里,闷葫芦。
自己当时恐怕是看在脸的面子上看上他的。
虽然那个时候他的意识没有完全过来,潜意识的映射还算靠谱,没找错人。
“你想走科举的路是自己的意愿还是因为身份上的负担?”
陆文和自嘲问:“有区别吗,总归是这辈子抛不开的东西。”
那就是不愿意了,江北书心里想。
“如果不是你自己真心想走的道路,我可以帮你。”
他试探性的询问,就怕被误解成羞辱。
陆文和脸色复杂的变了变,看样子是不愿意了。
“殿下?”
陆文和突然喊了他一声,江北书看过去他才继续说。
“殿下说的帮我又能帮多久呢?”
他话里带着自己读不出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如实回答:“只要我还有能力就...”
"殿下不日就要成婚了,您的心思不合适继续留在我身上。"
江北书总算明白了,他这是想要断了关系的打算,还拐弯抹角的问能帮多久,是觉得他日后娶了妻,他们之间这层龌龊的关系可有可无,不如断了好。
他下意识的想去触碰陆文和的手,结果被躲开了。
“我会解决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
“解决?”陆文和音量高了点,仿佛听见一个笑话:“殿下要怎么解决,身为东宫太子还能一辈子不娶妻吗?殿下说的解决,只是把这件事情向后推迟了而已,越不过去的。”
江北书想说他能做到,甚至他没有一辈子的时间,说不定拖着拖着自己已经被害死了,是真的能做到死前不娶妻的。
但是陆文和不信,因为这件事情脸上染了怒意。
他后知后觉,觉得自己僭越,要起身请罪。
江北书发觉他们之间的氛围古怪,那日没有相处多少时间,陆文和又是来求他不要抛弃,他以为两个人的感情不错,今日谈话间发觉处处充满着疏远。
他触碰不得,甚至连说的话也不被相信。
江北书把感受到的回应反复思考,想找出哪怕片刻的温存,结果一点都没有。
他被气笑,起身俯视看着陆文和,眼中透露着痛苦问他:“你这是恨我啊?你既然这么恨我,那日又为什么求我?”
陆文和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任凭处置的样子。
“所以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让我放过你,我好好做我的太子,你好好走你的仕途是吗?”
陆文和俯身跪在他面前,对比那次的激动,现在冷静得可怕,缓缓道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