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点半

温之暃伸了个懒腰舒展了筋骨准备早点去吃午饭，好为下午的手术提前做准备。刚打完饭，看见韩朝正在角落一个人吃着饭，又回去买了两罐热咖啡，之后走到韩朝身后，用温热的咖啡罐贴了一下韩朝撑着头的手，放下咖啡，坐在了她对面。

韩朝感到手背一热，抬头看了一眼是温之暃，道过谢后又低头继续吃饭了。说是吃饭，在温之暃看来韩朝只是在乱拨那几根菜叶，一口也没往嘴里送。

“怎么了？又是那个薛...？”温之暃薛了半天发现自己压根没记薛子健的名字，“应该不是他吧？”

韩朝摇摇头叹了口气：“嗯...不是他...”韩朝挑可以公开的简单讲了吴亮的事。温之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是因为同情吴亮的经历才闷闷不乐的？”韩朝摇了摇头：“不是，我在想周福的话，他不会真的有什么办法歪曲事实吧...”

“法律系统漏洞的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不是你的能力范畴。”

“我知道，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有什么周福可以做文章的细节，吴亮可以提前做准备应对。”

“没有监控吗？”

“只拍到了一点，看不清，而且那个路口晚上很少有人经过，也没有目击者。”韩朝遗憾地摇摇头。

“这样啊...那周福不也没办法证明他是被动的一方？”温之暃给韩朝提出了新的思路。

“嗯...这样就只能按斗殴处理了，但是吴亮虽然伤处很多但都不重，周福腹部的刀伤被鉴定为了重伤一级，按照伤情量刑，吴亮真的会比周福判的多...”韩朝似乎比刚才更失落了，思考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啊抱歉，我跟你讨论这些，会不会耽误你工作了？”韩朝抬腕看表，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

“没事，我来得及。你慢慢想，应该会有办法证明吴亮清白的。”温之暃收拾好餐盘，起身，“那我先回去准备手术了，要是顺利的话，下班后我找你。”

“好，我等你。”

温之暃感觉韩朝语气似乎没那么沉重了，没想到这人还意外地好哄。

回到手术室，温之暃开始备药，把麻醉前镇痛药，镇静药，麻醉药，麻醉辅助药和一些可能会用到的应急抢救药都装在了一个盒里，一并提前给老师拿去了。

“小温，今天你要不要来主麻？放心我会在旁边指导你的。”温之暃的带教老师是个挺和蔼的小老太太，戴着个小碎花手术帽，晶片后的眼睛笑眯眯的。“好的，宋老师。”

病人送进来了，温之暃开始操作起来，给患者打预留针。药物起效后，便开始进行气管插管，上呼吸机。好在丰厚的理论知识和几个月以来对老师的观察，温之暃的第一台麻醉进行得相当顺利，后续的手术过程也没有出现任何突发情况。病人按时清醒过来后，温之暃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干的不错啊，小温，挺有天赋的嘛！”宋秀芳夸奖道。这一届是她带的最后一届学生，同期中就属温之暃这个还是跨专业的学生比较让她省心，其他几人不是总想着偷懒，就是少了几分灵气。

“老师您过奖了。”温之暃颔首应道。宋秀芳点点头：“好啦，也差不多到点了，收拾收拾东西下班吧。”

温之暃换下手术服，锁好柜子，去赴了中午的约。

自从韩朝发现走门诊部另一侧的门回家更近后，都会提前一会先去门口等温之暃，以免温之暃还要来回在两个门之间折腾。不过今天温之暃手术结束的早，没等韩朝出发等她，自己先到了岗亭敲门。

“哎，今天这么早？”韩朝开门，对温之暃提前下班表示很惊讶。“今天手术很顺利，结束的早，就让我提前下班了。”温之暃解释道。“可我还要等一会，你先进来坐？薛子健不在。”温之暃走进，刚想坐在薛子健的位置上 韩朝迅速起身给温之暃让座：“你坐我这，他那没人坐，凉。”“你就不怕冷？”“没事，警服裤子厚。”韩朝拿纸杯给温之暃倒水，温之暃接过来喝了一口，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

“吴亮那个案子怎么样？”温之暃想起中午两人讨论的事。韩朝摇摇头：“不怎么样，但是我嘱咐过吴亮千万不要松口，一定强调是周福先动的手。”“吴亮是用什么刺伤了周福？”“是块啤酒瓶碎片---等等，如果还能找到这些碎片证明凶器是周福带来的，会不会有可能证明吴亮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打电话通知吴妈。谢谢你，温医生。”

韩朝离开岗亭到外面给吴妈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传来了吴妈的哭声：“...小韩警官，我该怎么办啊...小亮...他想自首...”“什么？！为什么？”还没等韩朝把好消息告诉吴妈，就被吴亮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跟我说，周福答应他只要他自首就会给我们一笔钱...”韩朝张了张嘴，没出声，沉默了。“小韩警官？你还在吗？”吴妈见韩朝没了动静询问道。“啊，我在，告诉吴亮千万不要答应他，这是违法的。我已经找到办法证明他清白了。”“他已经被警察带走去拘留所了...”

“怎么了？”温之暃发现韩朝半天没有回来，干脆出去找她了。韩朝这边安慰好吴妈后结束了通话，跟温之暃说：“吴亮自首了，周福答应他会给他们母子一笔钱...”温之暃震惊道：“怎么会这样？这不是违法的吗？”“嗯，但是吴亮接受了，举报周福也没有了意义...”“他母亲呢？能接受吗？”韩朝无奈摇摇头：“吴亮不想再查下去了，说这笔钱也足够支撑吴妈生活到他从监狱出来。”“既然这样，那就尊重吴亮的选择吧，”温之暃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你可以下班了，韩警官，先回家吧。”

韩朝虽然还是心有不甘，还是回去收拾东西跟温之暃走了。

一路上韩朝一直沉默着，温之暃也没主动搭话。一直到温之暃家楼下，她才开口：“韩朝，有共情能力是好事。虽然我不太了解你们这个职业具体的情况，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它干扰到自己，好吗？”温之暃带着一丝不怒自威的气场，“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自己忘了？”

韩朝没想到温之暃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温之暃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语气有点重了：“好了，别跟自己闹别扭了，吴亮知道你找到办法证明他清白，会很高兴的。可是对于他来讲，真相远没有生存重要。”韩朝低头沉思了一会，“嗯...我明白了，谢谢你之暃姐姐。”韩朝又带上了阳光的笑容。温之暃看她的样子居然有点意外---自己头一次安慰别人这么有效果。“啊....那个...你没事了就好...”温之暃不知道什么原因冷白的脸上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之暃姐姐，明天周六，你休息吗？”韩朝眨着眼睛看着她。“嗯，”温之暃点头，“有事？”“我可以约你吗？不是还欠你一顿饭？”温之暃莞尔：“可以，去哪？”“姐姐想去哪？要不我带你去我们学校附近转转吧？”温之暃点点头：“行啊，我还没去过刑警学院呢。”“那明天早上我还在这等你。”韩朝小心思得到满足，兴奋和喜悦都要溢出来了。温之暃仿佛看见韩朝背后长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此时已经快摇上天了。

两人告别后，韩朝蹦蹦跳跳地往出租屋走。晚上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打开手机微信，找到了一个备注是“小满”的联系人。夏小满是韩朝大学同学，在大三实习前俩人是室友，后来韩朝被分配到市局实习，离学校比较远就搬出去住了，不过俩人一直没断联系。

冷空气（韩朝）：小满，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大姐姐吗？就是我上个月晚上执勤遇到的

小满（夏小满）：记得，咋啦？

冷空气（韩朝）：我约上她了！

小满（夏小满）：？？？姐妹什么意思？

冷空气（韩朝）：字面意思啊

小满（夏小满）：约人家干嘛？你该不会对人家有什么非分之想吧？韩小朝同志，你虽然救了人家，但是没有这么占便宜的！

冷空气（韩朝）：（生气.jpg）哪有！朋友约个饭还不行吗？夏小满同志，你的思想不要这么龌龊好不好？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委屈.jpg）

小满（夏小满）：好好好...但愿吧（无奈.jpg）

对话结束后韩朝没有立刻放下手机，而是一直盯着夏小满的那句话---你该不会对人家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很奇怪吗？为什么小满会这么说...可是她也没拒绝...”韩朝想不通，对着被来了一套组合拳，发泄完就去会晤周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