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是说你辞职吗?”
咖啡厅里,舒辞戳着面前的黑森林蛋糕,没有一点胃口,面前的男生长相精致,托着腮看着舒辞,柳叶眉弯着,似喜似忧。
昨天下班回去,把岑闲送的礼物拿出来,试了试,用完之后小心翼翼和保温杯放在一起,又从口袋里把顺手牵羊的手帕拿出来。
放沙发上,觉得羞耻,放床上,更是羞耻,简直活脱脱烫手山芋。
就在心虚不已的时候,余瑜的电话打过来,说他回国,让舒辞发个地址给他,好去看他。
结果得到舒辞没辞职成功的答复。
“是辞职了,还有三十天等待期。”
舒辞纠正他言语里的错误。
“你们单位真是遵纪守法的好单位哈,严格遵守劳动法。”
余瑜捏了块饼干,大口嚼碎,说话不太清晰:“所以你为什么想离职。”
“我记得你当初为了进耀晨花了多少心思,起早贪黑的,我当时心里想,你有这种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难道说岑闲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你准备放手?”
想到这个可能,余瑜往后一仰咔嚓咔嚓快速嚼着饼干,好让自己的声音清楚一点,以免错过吃瓜的精彩时刻。
舒辞自然不能说:“就是累了,想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
“切,”余瑜撇撇嘴,走到舒辞旁边弯腰搭着他的肩膀:“咱俩谁跟谁呀,我还不懂你?回去就回去吧,走走走,既然一个月后就要回老家了,今天就陪我好好逛街吧。”
舒辞想拒绝。
他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陪余瑜逛街,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精力,在各大商场里面穿梭,尝试各种稀奇古怪的衣服,不是难看的衣服他不穿,靠他的脸也撑不起那些衣服,简直是污染自己的眼睛。
可惜余瑜不容他拒绝,拉着人的胳膊直奔战场,一上午下来,收获颇丰,舒辞坐在餐厅椅子上,看着旁边空座上全是他大包小包的东西,忍不住吐槽:“你就是商场最欢迎的人。”
把那些卖不出去滞销得衣服通通买走,简直是销售的恩人。
“嗯哼,你不觉得丑得很有特色吗?”
“我只觉得你有钱多。”
舒辞坐起来,端起桌上的白开水一饮而尽。
酸的,苦的,五味杂陈。
“那不是白开水啦,是柠檬水,没加糖的。”
余瑜的尔康手也没能成功阻止舒辞的动作,只能看着面前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冲向卫生间。
“不就是杯没加糖的柠檬水吗,而且加了那么多白开水,应该不是很怪啊,那么大反应,不知道还以为怀了呢。”
他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殊不知从卫生间里出来的舒辞听着他这句话,脸色白了几分,在原地踟蹰两秒,才慢慢悠悠坐回自己位置上。
“没事吧?”
舒辞摇头。
“我的问题,这里服务员记得我的口味,所以忘记换了,不过真的有那么难喝吗?”
余瑜一边叫服务员端杯白开水来,一边好奇问道。
“难喝。”
舒辞深恶痛绝,拒绝一切酸的东西,裹了糖皮的糖葫芦也在其中。
怀孕之后味觉更加敏感,更碰不得这些东西。
“好吧好吧。”
余瑜耸耸肩,“今天这柠檬水坏大事啊,”他轻叹一口气:“眼见着你心情都好起来了,又被这柠檬水打回原形。”
“你瞅瞅,这眉毛,都要皱成一团了,你天天这样下去,以后老了肯定有抬头纹。”
舒辞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额头,没摸到什么皱纹,他甚至不觉得自己皱了眉头。
“少打趣我了。”
“我可没打趣你哦。”
余瑜拉着板凳,坐在舒辞身旁,“我今天看见你第一眼的感觉,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举着食指,侧身和舒辞面对面。
“什么?”
“当然是——你不开心。咱就是说什么没什么过不去的,你又不肯说出来,就只能自己学着放下去喽,唉唉唉,你说说你,年纪轻轻的,那么沮丧干什么嘛,就该多点青春的气息,咱还没奔三呢。”
舒辞沉默。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足够好,可是余瑜还是看出来了。
就像当初,一眼就看透自己努力去耀晨时候为了什么。
“没有不开心。”
舒辞摇头,“只是在思考自己做得对不对。”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违背道德的事,咱都是对的。”
余瑜拍拍舒辞的肩膀,语重心长,余光瞥见自己喜欢的菜上桌,顿时屁颠屁颠拖着椅子回了对面。
“没关系哒,有问题跟我说,虽然我本事不大,但我善于倾听啊。”
他说着,朝舒辞眨眨眼。
舒辞看着他,突然就笑了,筷子被放在桌上,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余瑜觉得,这个笑就像是栽了几年的昙花,终于在一瞬间绽放,积攒了几年的喜悦一同迸发带来的惊艳。
“妈耶,你就该是咱们学校的校草,不对,校花也行,也不对……反正那群评选的人就是眼瞎。”
余瑜一拍大腿,想起大学那个颜值排行榜,恨不得现在回去把舒辞的照片贴上去。
“得了吧,少打趣我了。”
说着,舒辞又笑了一声,捏着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余瑜碗里,成功看见对方洋洋得意的脸变成苦瓜。
“你看嘛,多笑笑嘛,我就害怕你哪天就跟那锦瑟的弦一样,二十五变五十了。”
“不会的,我努力活那么大,可没那么容易放弃。”
两人说说笑笑,一直到分开时,他看着余瑜,才轻声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都是兄弟,有问题找我,别憋在心里,憋出病来就遭了。”
余瑜戳戳自己心窝:“别跟哥客气啊。”
“谁大还说不定呢。”
舒辞勾着唇,笑道。
夏日的晚风吹得人神清气爽,舒辞挥手和余瑜告别,一招手,准备打辆车回去。
马路边人来人往,车辆呼啸而过,舒辞上了出租车,没注意到马路另一端,停着一辆车。
“岑总,我们要走吗?”
司机老熟人了,见舒辞离开,知道自己该开车了。
岑闲准备去老宅,正巧看见马路边的舒辞,笑得开心,和在办公室里的表情完全不同。
她之前也见过他这样的笑,甚至比这个笑更加开朗活泼,思及此处,眼眸微垂,“走吧。”
人都走了,她在这里盯着似乎也没意思。
“你说beta是不是更偏向选择beta。”
司机听着岑闲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脚一抖,差点把油门踩爆,她只负责开车,怎么现在还要兼顾领导的感情顾问。
“不一定吧,我个人认为,只要是喜欢,性别都不是问题。”
所以岑总,您不要犹豫了,快勇敢追爱吧,不然舒助理就要变成别人的了!
司机急啊,比岑闲还急,也不知道自己急个什么劲儿。
当事人反而沉默了。
良久,久到司机以为话题已经结束,才听见岑闲缓缓来了句:“你说得对。”
司机:“???”
您平常不是挺雷厉风行的吗?
——
岑闲的父母不在,老宅却不冷清,脚还没迈进大门,背后吊儿郎当的声音已经传来:“好你个岑闲,让我回来,说有事给我做,就是让我东跑西来干活儿的,老娘真是服了你了,要是真想干公司业务,我来你公司干什么,我不如直接回我家公司。”
风允诺就差没把食指指到岑闲鼻尖了,满脸怒气。
天知道她刚回来的时候,还想着为姐妹两肋插刀,结果姐妹不把她当人看,她回来两天,就加了两天班啊,那活儿落到她头上,那是一点看不到头。
“可以,我相信她们也没什么意见。”
风允诺哑了嗓子,半晌说不出话,只能愤愤瞪她一眼,顶开她,自己先进了老宅。
五大姑八大姨们都在,不过都是隔了几辈的远房亲戚。
“小闲回来啦,快来快来,确实是年轻有为啊,就是听你妈妈说你还没谈朋友,要不要姑姑给你介绍一个?”
岑闲:“……”
她实在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总爱催婚,见着人都是同一句开场白,又不是什么王位要继承。
“瞎说什么呢,年轻人有他们的道理,小闲现在心思在工作上,青年才俊,慌啥。”
又一人打岔。
岑闲实在不想搭理。
“各位今天都在这儿,有何贵干?”
她压下嗓子,话音刚落,顿时没了声响。
“没事儿,这不是听说老家主身体不舒服吗?你们一直不让我们去探望,咱大伙儿也心急老家主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该让我们去探望探望,尽尽孝了。”
果不其然是为了这件事。
岑闲冷笑一声:“你们想去自然可以,医院里拦着的又不是我的人,是奶奶的手下,我可没资格命令。”
“话虽这么说,只要你开口……”
“你们也知道我奶奶的脾气,不信的大可自己去试试,送客。”
岑闲看着推攘的几人,也没什么感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亲戚就那个样,不涉及利益纠纷时还好,看见一点苗头就变了模样,她早已司空见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