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明华先回了公寓，家里寄了点特产过来，他要回去看看。
半个多月无人居住，公寓的地板上都落了一层灰尘，明华先简单打扫一下房间才拆开下午送来的快递，这是一箱冻干海参。
他的家乡是一座沿海小城，多年来那里的人大多以捕渔业为生，近年来得益于旅游业的快速发展，小城的整体经济水平有了很大提升。
离家之后爸妈总是惦记他，每年都会寄来很多家乡特产。
思及最近都没有联系家里，明华拿出手机给妈妈打去视频通话，接通后爸妈都在，他们都是老师，工作时间基本一致。
妈妈刘菁率先开口：“小华，吃饭了吗？给你寄的海参收到没？”
明华：“已经吃过了，海参也收到了，不过怎么寄了这么多？”
爸爸明长风紧跟着接话：“你表叔今年开了个海参养殖基地，前一阵送不少过来，我们也吃不完，就做成干的，给你寄过去慢慢吃。”
明华：“表叔？姑奶奶家的儿子吗？”
明长风：“就是他。”
他记得这个表叔之前一直在国企工作，怎么突然去养海参了？不过明华一向对亲戚邻居的事情不太关心，就没细问。
明华好奇的是爸妈一般饭后都会出去走走，特别是妈妈，典型的广场舞中老年发烧友，今天二人却一反常态的都在客厅看电视，他疑惑地问：“你们今天没出去？”
明长风说：“你妈妈想着今天快递到了你应该会打电话过来，特意拉着我在等着你呢。”
明华心中波澜顿起，最近住院加上养伤的原因，有一段时间没和他们好好聊天了。于是明华主动说起了工作近况，爸妈也提起很多学校的趣事，一家人说说笑笑，时间很快过去。
眼看气氛已经烘托到位，刘菁和明长风对视一眼，才问明华：“小华，吴姨你还记得吗？”
明华说：“是你们办公室的那个吴老师吗？”
明长风：“是的，就是她。”
刘菁：“她有个女儿和你一样大，幼儿园还在一个班，有印象吗？”
这话一出，只要是中国人都知道它的弦外之音，明华无奈：“妈，你又来。”
刘菁：“好嘛，不是催你。主要是她上周问了我你的情况，你也知道小时候她就很喜欢你，想让你去她家当儿子，现在听说你还单身，就想让你和她女儿处个试试，就试试，不成也没关系。”
明华头疼的开口：“她听谁说我是单身？”
明长风：“这还用听说，咋，你还能脱单了？”
明华不语，就静静地盯着镜头。
刘菁见状激动地问：“你真的找到女朋友了？是之前说过一直在追的那个吗？”
明华疑惑：“我和你们说过？”
明长风说：“就暑假的时候，你还说不一定能追到，你不记得了？”
明华：“我当时说的是女朋友？”
刘菁见状：“那倒没有，要不是女朋友是什么，难不成你还喜欢男生？”
明华这回又不说话了。
明长风和刘菁对视良久后才颤颤巍巍地问：“儿子，你喜欢男生啊。”
明华点头，郑重地告诉他们：“是，我喜欢男生。”
……
沉默。
视频两边都寂静无声，只余通话界面的数字时长在一分一秒的增长。
不知过了多久刘菁才开口打破沉寂：“可你不是从小就喜欢长发小姐姐吗？那时候还整天闹着要娶老婆。”
明华：“……”
不要再提之前年少无知的诳语了，谢谢。
明华表面一本正经：“小时候的话不能当真。”
刘菁无语：“所以你上次说的就是这个男生，之前喜欢了好几年的？”
明华：“嗯，就是他。”
刘菁：“那你上次怎么不说？”
明华哪里知道当时为什么没说，说不定是抱着追不到就继续做直男的想法呢？
不不不，这也太渣了。
他当时肯定没有这么想！
明华理不直气也壮：“当时都没追到，说什么说。”
明长风：“那你现在是刚追到？怎么追的？”
明华自己都一知半解的，只能先打马虎眼：“刚追到，具体的等我过年回去再和你们说吧。”
刘菁闻言立刻问：“你要带他回来一起过年吗？”
明华简直要被他们的接受能力吓晕过去，刚才还一脸惊讶的样子，这会就催着他带人回去了？
你们立场能不能坚定一点？
“妈，现在距离过年才多久，我们刚在一起，见家长的事等等再说。”
明长风见状吐槽：“还等，你过年都二十八了，都等成老男人了。”
明华无语：“你真是我亲爸，非要帮我长一岁，我过完年明明才二十七好嘛。”
明长风：“老家就是算虚岁，不管，要是一个人你就别回来了，自己在你那小公寓过年吧。”
明华？
不是？人都还没见过？就不让我回家了？
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儿子！
明华好说歹说才终于勉强安抚了爸妈。
挂断电话后他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仍心有余悸。
老爸平时看着沉默寡言的，但和老妈合体后的战斗力当真不可小觑！
呼，差点没糊弄过去。不过说来都是宣斐的锅，晚点一定要让他补偿我！
想到这里，明华眼看时间不早了，收拾点之前常用的东西，就抱着海参回大平层了。
宣斐看他抱着大箱子进门，连忙上前接过，问：“买了什么？”
明华：“家里寄了点海参，我拿来改天好让吴妈炖一炖。”
宣斐问：“你车祸的事和家里说了？”所以他们才会寄海参给明华补身体？
明华：“没说，这个是之前亲戚送的，应该是送了不少，他们就给我寄来尝尝。”
等二人在客厅坐下，明华才问：“今天不忙吗？”
宣斐：“还行，我有点事和你说。”
明华看宣斐严肃的表情，知道事情不简单：“你说，我听着。”
宣斐：“宣氏的总部在北城，这你应该知道。”
明华：“当然知道。”宣氏的家居产品独霸北方家装市场，国内人尽皆知。
宣斐：“集团之前的发展重心都放在北方，但从大概五年前开始有开拓南方市场的计划，这次集团之所以把分公司定在杭城，就是准备借这所年轻化的科技创新城市打开长三角市场。”
“我们为此准备良久，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研发了一批适合年轻消费群体的新型智能家居，目前准备在元旦上市。针对这次上市计划公司不仅邀请了当红影帝担任代言人，还特地挑选了两个品牌推荐官，你就是其中一个。”
明华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我？我和宣氏有合作？”
宣斐：“是，八月份已经签过合同了。”
明华：“那这也没什么，是需要我现在做什么吗？”
宣斐摇摇头：“不是，我是想告诉你今天下午公司接到消息，另一位推荐官也出事了。”
明华看宣斐面色凝重：“看你这个表情，出事不是巧合？”
宣斐的表情愈发冷漠：“据说韩路在新书签售会上被粉丝撞倒，左脚踝粉碎性骨折。”
明华：“人一多难免手忙脚乱，大型群体活动造成事故也不是罕见的事。”
宣斐：“这件事表面看像是因为粉丝拥挤产生的意外事故，但离奇的是签售会明明有一整天，上午的人流在可控范围内，等下午快结束时却冒出来一大批粉丝造成场面失控。”
明华：“那确实不像是单纯的事故。粉碎性骨折，这个手笔也不比我的车祸温和多少，他那边怎么说？”
宣斐：“这些人都是打着粉丝的旗号进入签售会，当时现场一片混乱，韩路那边也没有明确证据，他的团队为了接下来新书的销量和粉丝粘性估计不准备大动干戈。”
明华倒也理解这种做法，毕竟是靠粉丝吃饭的，到时候弄得粉丝人人自危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那现在能确定这两件事都是针对你们新品上市来的吗？”
“基本能确定了。”
一次事故还能说是偶然，两次前后发生，答案就很明显了。
明华：“幕后黑手这么明目张胆吗，都不怕被查出来？”
宣斐：“他们显然做过周密的部署了，料定我们轻易找不出证据。”
明华想起宣斐说的代言人：“我们两个都这样了，你们的代言人没事？”
按理说代言人才是这次新品上市的关键人物。
宣斐：“放心，他们不敢对穆清风动手。”
穆清风和明华以及韩路这种仅在各自圈子里小有名气的人不同，他在娱乐圈浸润十年，是国内唯二的三金影帝，某博粉丝数量近半亿且忠诚度极高，几乎算得上是家喻户晓。
且不说他出行必定前呼后拥保镖随行，即使幕后的人能有机会伤了他，那也必定是掀起娱乐圈内外的海啸极地震。
据说穆清风背后的团队也不一般，陪他一路走来的经纪人是他年少时就在谈的爱人，工作室又由他爱人一手掌控，他一旦出了事，要是意外也就罢了，万一查出是人为，那他的团队和粉丝绝对要生撕了背后的人。
没人敢小觑这种顶级公众人物的影响力。
这也是当初宣氏选择穆清风作为代言人的原因之一，国民度高且背后有人兜底。
明华点点头：“这倒也是。”
到了他这个地位，很多妖魔鬼怪不敢轻易出手。
明华又问：“不过幕后的人怎么知道推荐官人选，我们当时没签保密协议吗？”
宣斐：“问题就在这里。当初公司出于谨慎考虑，不仅和你们签了保密协议，甚至连对和你们对接的宣传部员工都规定了保密义务。”
这就奇怪了，明华问：“那是从哪里泄露的？”
宣斐沉默了一会才说：“应该是宣氏的管理层有人出了问题。”
明华：“管理层？”
宣斐：“是，普通职员不敢参与这种集团间的较量，也没有这种动辄伤人性命的手段。”
明华：“那你们查出具体是哪个人了吗？”
宣斐：“没有，不过下午开会时我已经当众警告过他们，想来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敢再出手了。现在分公司的工作重心都放在一个多月后的新品上市，我准备先按兵不动，让集团的督查组私下调查，等上市完成再来清算。”
明华：“也好，现在是不宜大动干戈。”
无论是哪个人出了问题，总归都是宣氏的管理层。新品还没上市公司先出了丑闻，岂不是正给了对手大肆诋毁的机会？
明华又问：“那现在我能帮上什么忙？”
宣斐看着他，迟疑地说：“我想问你，你还愿意和宣氏继续合作吗？”
明华毫不犹豫：“当然。我们不是签过合同了？”